“是!小的马上去办!”端砚得到想要的答案,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他还以为主子只是虚应这桩婚事,又会像过去那样对女人的事漫不经心,只把精神放在学问上,没想到主子这回是真的有看中陆大姑娘,不是随口应允了婚事而已。
看来主子成亲后要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再生几个小主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端砚一想到这里,脚步更轻快了。
徐府,春明轩。
颜氏优雅地端起茶盏,杯盖轻轻在茶盏上错了几下,她低首啜了口香茗,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说陆大姑娘醒了?”
颜氏的心腹嬷嬷余明俏笑吟吟地应道:“几个大夫都说没救了,却硬是转醒,可见那陆大姑娘是个有福的,尤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福气会随着她嫁进来咱们府里,福旺咱们徐家。”
颜氏撇了撇唇,“醒了就好,要不然凌澜好不容易点头的亲事若这样无疾而终,下回要他再点头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
余明俏附和道:“二少爷这回点头,奴婢也是好生意外,从前连个通房都不要,夫人给说的几门亲事都二话不说的推掉,这回说也奇怪,答应得特别爽快,想来是体会到夫人的苦心了。”
“说起陆宛飞那个孩子,我是满意的。”颜氏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肯定极好拿捏。”
余明俏嘿嘿一笑,“不好拿捏又如何?嫁进来咱们徐府,自然一切要遵照夫人的意思。”
颜氏甚是满意地翘起唇角,想到可以折腾一个什么都不懂、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不由得兴奋起来。
“表姨!”一个绿衫姑娘欢快的奔了进来,一张圆圆的脸,稍微有些大,倒是五官的组合颇为讨喜,身上的衣裳和首饰都是名贵的上等货。
她是颜氏娘家表妹的女儿,算是外甥女,称颜氏一声表姨,名叫姜葆儿,住在益州,一个月前才来京城做客,客居在徐府。
颜氏颇为喜欢这个长得可爱又嘴甜的小姑娘,可惜身分不高,只是商家之女,不能做为她的儿媳,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奴婢给表姑娘请安。”余明俏很有眼力,知道姜葆儿得颜氏欢心,便也对她很客气。
“天气这么热,怎么过来了?”颜氏笑着示意姜葆儿坐下。
姜葆儿笑容可掬地道:“就是天气热,葆儿这才给表姨做了冰碗,赶紧送过来,表姨尝尝可喜欢,糖水是用我自个儿酿的桂花蜜做的,上头果丁是南国的蜜果和蜜桃,连宫里都吃不到。”
姜葆儿的丫鬟玲兰端上冰碗,颜氏笑睇着姜葆儿,“你有心了。”
姜家是大海商,一些海外的新鲜的昂贵玩意儿别处见不到,在姜府是挥霍着用,姜葆儿用的胭脂水粉都是海外的,也常送给她,不但包装精美,也特别好用。
“我当表姨是自己娘亲一样,有好吃的,自然第一个想到表姨了。”姜葆儿笑道。
颜氏特别喜欢她这心无城府的样子,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葆儿,皮肤水嫩,吹弹可破,身材玲珑,胸前丰满,小小年纪发育得极佳,已是前凸后翘,加上精致的打扮,足以补足容貌上的不足。
颜氏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么好吃的冰碗,不要只送给我一人,也给你凌澜表哥送去,你主动些,多亲近亲近,将来等你表嫂进了门,怀了身孕不好伺候时,再让你伺候你凌澜表哥,到时等你怀上了,再给你一个贵妾名分也是理所当然。”
第二章 展露医术(2)
姜葆儿眼睛亮了起来,顿时双颊绯红。
这意思是——让她嫁给她的凌澜表哥?而且是贵妾?
她很是心慕她的凌澜表哥,在来京城做客之前,她娘亲和嫂子千交代万交代,要她设法爬上凌澜表哥的床,不当正妻无所谓,有个姨娘名分就足够了,到时他们姜家的生意不愁没人关照,不说凌澜表哥仕途一片看好,就说徐家家主表姨丈徐观修好了,可是官拜大学士,书香门第,地位多崇高啊,能和徐家结为亲家,姜家要取得皇商的资格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那些官商之事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想着她的凌澜表哥,想到他那俊雅的容貌,如谪仙般的气质和叫人崇拜的学问,能躺在他的怀里,即便不是贵妾也无妨,只要能做他的人,她都心甘情愿!
“葆儿明白表姨的意思了,葆儿会照着表姨的意思去做。”姜葆儿羞答答的说道,满脸红晕。
“今天晚上就去,给你凌澜表哥炖些消夜,最好留下来陪陪他,给他暖暖床,他尚未娶妻又无通房小妾,不免寂寞……”
颜氏说的轻描淡写,姜葆儿的耳朵却几几乎要烧起来。
她没有听错吧?表姨这是在鼓励她给凌澜表哥暖床?表姨出身官家,可是大学士的夫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匪夷所思啊!
不过,有了颜氏的鼓励,姜葆儿的目标更明确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日,夜深人静时,姜葆儿便将亲手炖的燕窝送到了步月轩,守门的端砚见她独个儿上门来,连个丫鬟也没带,不免奇怪。
“表姑娘这是?”端砚打量着她,眼里带着不解。
姜葆儿露齿一笑,“表姨让我给表哥送消夜,这个点,表哥肯定是饿了,那我就进去了。”
抬出了颜氏,端砚也不敢直接阻拦,可若放人进去,保证被主子骂死,主子对表姑娘向来不假辞色,哪里会吃她送来的消夜?主子三个月后就要成亲了,夫人让表姑娘这么晚来分明存心添乱……
见姜葆儿说着便要进书房,端砚连忙陪笑,“表姑娘留步,小的去看看少爷歇下了没,前几日,少爷事务繁忙累坏了,怕是早早就歇下了……”
姜葆儿也不好硬闯,但让个下人拦住又不爽,没好气地道:“好吧!你快去问,我端着燕窝可累了。”
“是!小的会快去快回!”
端砚一溜烟的进书房,一口气将来意说明,闻言,徐凌澜眼里波澜不兴,只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
前世他便对母亲颜氏极为不满,这一世自然是延续了那股恨意。
若不是颜氏,花萸也不会惨死,颜氏口口声声说是为他好,却把他最爱的女人沉塘惨死,还将泡了三天池水的尸首抬到他面前给他看,痛苦扭曲的五官、发白肿胀的尸体,存心要吓唬他,让他心生恐惧、让他对花萸再无留恋,如此恶意歹毒叫他如何不恨?
再者,自小到大他从未在颜氏身上感受到一丝母爱和关怀,有的只是无止境的要求和威胁,颜氏曾痛心疾首的说,对他严格是为了他好,为了让他考取功名,为了让他一帆风顺,可是他却隐隐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若是发自内心的想为他好,他自然能感受到母爱,就如同花萸对他的爱和关心,他能感受到她的真心一样,若是母亲真的爱他,真的是为了他好,他又如何感受不到?
不过,明知道他要成亲了,却别有心机的派了姜葆儿来,倒是帮了他的忙,他正愁没有迅速破坏名声的方法。
他眨了眨眼,淡淡的说道:“让她进来。”
“啊?”端砚惊得下巴快掉了。“您是说,让表姑娘进来?”
徐凌澜抬眼,“我口齿不清吗?”
端砚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的是意外,您不是一向不喜表姑娘……”
徐凌澜眼神悄然变幻。“凡事都有第一次,不喜,不代表不能利用。”
端砚明白主子的心思不是他能揣度的,主子的话他虽然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可他没有再问,反正再问他还是听不懂,那又何必问?
端砚出去请姜葆儿了,没一会儿,徐凌澜就看到姜葆儿款款而入,肤色莹白,唇色娇艳,显然是刻意打扮了,面上喜孜孜的像中了发财票,徐凌澜如墨的眼眸转为轻蔑。
在燕朝发财票都是民间私贩的,金额也不大,奖金顶多一千两银子,但前世花萸说她听说过有个地方发财票是朝廷发售的,中头彩者能一夜致富,人人争买,朝廷也靠发售发财票得到大笔金钱挹注国库,做为帮助贫病百姓的基金。
他觉得那肯定不是花萸听到的,是她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总能让他耳目一新,甚至常常感到崇拜。
当时他已是国相,却折服在她超乎常人的思想里,每每与她轻松的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彻夜畅谈时,他都觉得她绝对不只十四岁而已,她从来不自卑,身为签了死契的奴婢对她毫无影响,她自信,手里像握着千军万马,有着源源不绝的点子,他常觉得她的身体里面肯定住着另外一个人,那才是真正的她,她才会有那些不凡的见解和思想。
总之他的花萸,他聪慧的花萸是无可取代的,世上没有任何姑娘能与她一样聪慧,一样反应敏捷,一样的能够举一反三,她是独一无二的,是他最珍贵的宝贝,能与她相遇相爱,是他来到世上之后最快乐的事,他的生活不再只有枯燥的公文和学问,她总是能让他放下笔,跟她去郊外走走,春天看花,夏天游湖,秋天赏枫,冬天玩雪,万事万物落在她眼里都有意思,而那样的她在他眼里独特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