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将人又重新搂回自己怀中,在她耳边笑道:「这是叫床叫哑了啊,怪我怪我……」
帝王身心愉悦,笑声朗朗透帐而出。陶静姝对此不知道说什么好,主要是嗓子真的难受。
虽然是被恶梦惊醒,但醒了就是醒了。
醒了就得洗漱更衣,维护好自己的身分体面。
只是看着那些被宫人端来的衣饰,陶静姝的眉梢就忍不住跳了跳。
龙牧归坐在一边淡声道:「皇后就是皇后,该有的规制就得有,穿得素净不妨事,别弄得像朕要亵渎神明。」
陶静姝伸手扶额。
「服侍娘娘更衣。」
宫娥们沉默地上前做事,龙牧归就在一边一眼不错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再次穿上象征她身分的凤袍,凤簪插髻。
这样才对,这样才压下了她身上那股出尘淡漠气息,让他的心不那么慌。
将皇后娘娘打扮一新,宫娥们在帝王的示意下齐齐退下。
身子一轻,陶静姝整个人就被帝王从绣墩上抱起。
面对她眼神透露的询问,龙牧归轻笑回道:「抱你吃点东西去。」在被他那么疯狂地需要之后,他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也没打算为难她。
陶静姝垂下眼睑,没有拒绝。
这已经是来到猎场的第三天,她光睡就睡过了一天一夜。
饿是饿的,但胃口却不怎么好,大约是极致的疲累后,反而没有了胃口。
龙牧归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将人抱在自己怀中,心情愉悦地亲自伺候她用膳。
对此,陶静姝也没有拒绝,只是确实也没吃多少。
「你好好歇一歇,过几天陪朕狩猎去,朕记得你的箭术也不错。」
陶静姝点了点头。
「朕突然发现,你这样挺乖顺的。」他在她耳边坏笑。
陶静姝直接伸手将他贴近的脸推远。
他哈哈大笑。
*
帝后之间的嫌隙,随着那一次秋狩而烟消云散。
此后一直帝后相谐,感情和睦。
最真实的体现便是——六宫嫔妃基本成了摆设,皇后独得圣宠。
为什么说是基本呢?
因为皇后在身体不适的时候,比如身怀六甲又嫌皇帝烦的时候,就会将他扔出去,只要皇上不是在她妊娠反应剧烈日子难熬的时候去睡别的女人,皇后多半也没有什么反应。
而经历过一次夫妻冷战的龙牧归,是真的怕了,绝对不会再捋虎须,他们家这只母老虎是真的很凶残的。
至于皇家子嗣,这也是个令人啧啧称奇的一件事。
龙牧归的后宫除了皇后虽也偶有所出,但是无一例外依旧只生女儿,给帝王生下皇子的只有陶静姝。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所有的皇子生产的时辰都是一样的,就跟掐好了时间报到一样,无一例外。
从太子到九皇子,兄弟九个整整齐齐,保持着队形不变。
有时候看着自己那从大到小一溜的萝卜头,龙牧归的心情就十分愉悦,这都是他的功劳啊。
谁敢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不好能生这么多出来吗?这可都是如假包换的中宫嫡出。
九皇子在铺了毛毯的地上灵活地爬动着,前方不远是拿着铃铛勾引弟弟的太子等几个大点的兄长。
坐在罗汉榻上缝制衣衫的陶静姝偶尔抬头看看玩闹的儿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眉目之间尽是温柔慈爱。
「龙元昊。」
这一声斥责响起,太子顿时就吓了一哆嗦,顺手就将自己手里的铃铛塞给了身边的二弟,二皇子顺手往下传,最后铃铛就落到了懵懂无知的九皇子胖乎乎的小手中,他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龙牧归龙行虎步从殿外走入,朝儿子们瞪了一眼,袍袖一甩,哼了一声,「念书念到凤仪宫来了?」
几个已经开始读书的皇子顿时灰溜溜地告退了,一点儿都不敢反问他们的父皇一句——
「您这批改奏章怎么也批改到凤仪宫来了?」
太多的事实教训他们,他们的父皇是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存在,双重标准得实在令人发指。
只要父皇想母后了,随时随地就可以跑来,而他们想跟母后多亲近亲近还得挑着父皇公务繁忙的时候,否则就只会被他赶走。
看着儿子犹如老鼠见猫一样灰溜溜地告退,陶静姝不由得笑着摇头。皇帝一个眼神,就有宫人上前将剩下的几个皇子全数抱走。
「您怎么总是吓唬他们。」
听着妻子带了几分埋怨的话语,龙牧归却是一笑,看了看她手里在缝的衣衫,确认是自己的后,心情更是大悦,龙袍一撩就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将人纳入自己怀中。
「儿子多了,朕发现也闹心。」总是跟他抢老婆,这就不招人喜欢了。
尤其是大的那几个,长大了,脑子灵活了,坏点子也层出不穷,他也在他们手中吃过几个暗亏。
一群混小子!
仗着他们母后当靠山,有时真的胆子很肥。
「那就让太医给我开服药吧,我也不想再生了。」陶静姝真心实意地说。
龙牧归眉头微蹙,伸手摸摸她的小腹,带点希冀地说:「咱们不能再生个公主吗?」
陶静姝盯他,「您用这个借口让我生到了第九个儿子,告诉您,这借口不好使了。」
龙牧归没趣地摸摸鼻子,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那个门生真是越来越不给朕面子了。」
「我的门生?」
「除了那个李志诚还能有谁呀,他是坚定的后党,不是你的门生是什么。」
陶静姝并不想背这个锅,实事求是地说:「他是天子门生,您别他一不顺着您就把他踢出门墙归到我这边来。」
龙牧归不爽地哼了一声,「这家伙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朕好心给他做个媒,一点面子都不给朕。」
陶静姝给他一个含意深深的眼神,什么都没说。
龙牧归却如同炸毛的狸猫一样瞪她道:「姝儿你别这样,朕心跳有点儿快。」
陶静姝一下被他逗乐了,不禁掩口轻笑,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下,碎了一口,道:「不正经。」
「朕跟你正经不起来,」他贴近她耳边,「要是正经了,咱们那几个儿子怎么来啊?」
陶静姝呸了他一口,又把事情拉回李志诚的身上,「婚姻之事,不要随便插手,别人无意,你何必自讨没趣。」
龙牧归叹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皇后小声咕哝,「朕还不是看他也老大不小了,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世上光棍那么多,您都管啊?」
「可别的光棍也没整天用摺子砸我啊。」他碎碎念着。
陶静姝摇头,这哪里还像个一国明君啊,这小肚鸡肠的样子要是让百官看到一定能惊掉他们的下巴。
龙牧归突然道:「最近朝堂有点浮躁。」
「哦。」
「姝儿,」龙牧归正色要求,「你能不能表现得认真一点?」
「是出什么乱子吗?」
龙牧归叹气,不说话就瞅着她。
陶静姝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龙牧归才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提醒她说:「咱们的太子已经十五了。」
「是昊儿的婚事?」
「朕的姝儿就是聪明。」
「还小呢。」
「十五不小了,得知人事了。」
陶静姝认真地看着他道:「皇上正当壮年,昊儿就尚小,他既无意于男女之事,便许他拖一拖吧。」
「这小子今天跑你这儿是来说这事的是吧?」龙牧归一下就找到问题所在。
「嗯。」陶静姝也没替儿子遮掩,「您如今身体康健,春秋正盛,便让他再当几年小孩子又如何?」
「慈母多败儿。」
「晚几年成婚罢了,我败到哪里了?」
皇后一瞪眼,帝王顿时气短三寸,举手告饶,「我错了。」
「昊儿想拖一拖,也是因为那些人选里他没中意的,您都知道找个自己中意的长相厮守,他想法简单的小孩子家家难道不会这么想吗?」
「皇后说得对。」龙牧归暗自嘀咕,太子还想法简单?果然在当母亲的眼里,儿子再大都还是个孩子。
突然地,他就酸了。
吃味的龙牧归忍不住道:「姝儿啊,孩子们一天天大了,你也把心往朕身上移一移,咱们才是要白头到老的人。」
陶静姝白了他一眼,懒得说他。
是呢,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跟这人便成了老夫老妻,真的要朝着白头偕老去了。
龙牧归却是被妻子这一眼瞧得欲火腾地就冒了起来。
要说孩子他们都一起生了九个了,这么多年老夫老妻的,可他仍旧抵挡不住她不经意泄露出的风情,对她的身子百尝不厌。
被人压在榻上,陶静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龙牧归一边忙着解她的凤裙,一边轻笑,「朕再努力努力,万一咱们能再生个小公主呢,你说是吧……」
两个人很快熟练地纠缠在一起,巫山起云雨,甘霖洒腹地。
龙牧归忍不住叹息,「怪不得老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姝儿如今果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朕真得多吃些腰子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