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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玉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裤也就罢了,小家伙明明聪慧过人,正值可塑性极强的年纪,若是好好培养,绝对是能挑起国公府未来大梁的、是可以当成坚强娘家后盾的,怎么看都要比扶植一个庶出的弟弟靠谱啊。

  不理解!

  但这涉及到了瑾国公家丑的事,对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显然是不容她不蹚浑水了。

  啧!这是硬塞来的关系,甩不掉啊。

  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江晓月这才对季管事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转头她唤了声,「春柳。」

  春柳上前,「夫人。」

  「去把生少爷叫来,就说国公府来人了。」

  对国公府家事早有猜测的江晓月,在不确定来人身分以及来意之前,并没把小家伙叫过来,而现在可以让他露面了。

  「是。」

  春柳旋即离开。

  程玉生过来得很快,他进来的第一个把事是跑到江晓月身边,依赖之情显而易见。

  「姊姊。」

  叫完了人,这才将目光转到季三岳的身上,面露惊异之色,眨了下眼,脱口道:「季二管家!」

  江晓月,「……」

  管事?管家?这是一个概念吗?

  她朝对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季三岳十分识趣地开口解释,「小的现在就是个管事,因办事不力被国公爷降下来了。」

  江晓月意味深长地笑,若有所悟地道:「那想必这次来的人被捋下来的不少。」

  季三岳道:「姑娘睿智。」

  我睿智个屁,这不是寻常手段吗?她都懒得腹诽了,实在是能说的点太多。

  江晓月拉住小家伙的手,笑着对他说:「你家里来人了,但暂时不能接你回京,他们是过来服侍你的。」

  程玉生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了不少,但很快振作起来,「那我要多叨扰姊姊一些时日了,姊姊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想住多久都行,家里不缺你那一口吃的。」转过脸来,她又问季三岳,「府上可有给玉生的信,若有便给他。」

  程玉生眼含希冀地朝季三岳看过去。

  季三岳顶着自家世子的目光压力,开口道:「没有信笺,国公只让小人转告世子安心跟着姑娘就好。」

  对于家里视江家姊姊为姑奶奶的事,程玉生过来之前就已经知晓了,毕竟之前县衙外的动静闹得不小,所以他并不会对季三岳口中的「姑娘」有什么误解。

  只是此刻听到没有信,他再次沮丧了。

  江晓月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头,「你还小,不给你写信也是怕你理解不了。」

  你们家那档子烂事,现在真没法给你讲啊,糟心!

  程玉生点点头,「我知道。」

  他们都觉得他年纪小,不懂。

  其实,他懂的。

  他一直都知道的,姊姊并不喜欢他这个亲弟弟,他之所以会被人掳出京城,也是因为喝了姊姊递给他的蜜水。

  来自身边最亲近之人的恶意,才是最令人恐惧和害怕的,反而是江姊姊这个半路遇到的陌生人,对他抱有莫大的善意,这真是一件让人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的事。

  看小家伙情绪低落的模样,江晓月将他搂进了怀里,轻拍他的背,默默地给予他安抚。

  一旁的县令大人看着眼角直跳,最后硬生生移开视线,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小孩子,他不生气!

  这下他是真的多了一个小舅子了。

  温子智一点儿都不觉得多一个国公岳父有什么可值得高兴,反而觉得烦透了。

  *

  天高云阔,气爽风清,倒也是一个出行的好季节。

  一大早,县衙门口便聚起了一支队伍,丫鬟婆子护卫齐全,身着官服的县令大人亲手将妻子扶上了马车,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

  废话,他娘子甩开他带着那个多出来的小舅子要去秋游了,还不是一天半日能回来,他能高兴吗?

  尤其是看到紧随其后爬上马车的小舅子,温子智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春柳低头上车,钻进马车,并不打算也不敢掺和这种家庭争宠戏码。

  车窗帘挑起,露出江晓月的脸,她对站在车外的丈夫说:「我们会尽早回来的,不必担心。」他们把家里的护卫尽数带上了,安全绝对没问题的。

  温子智心里叹了口气,他是担心这个吗?他只是因为不能陪妻子出游而郁闷罢了,这点小心思自然是不能说的,毕竟旁边还那么多随行的人呢,温子智只能叮嘱些琐事,「海边风大,注意保暖。」

  「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着窗帘落下,马车也开始缓缓启动。

  温子智站在县衙前一直目送一行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半点儿影子,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衙门。

  而在鳞辅而行的马车中,江晓月也隔着车厢回首,虽然明明什么也看不到。

  程玉生忽然叫了声,「姊姊。」

  江晓月回首,朝着小家伙微微一笑,「怎么了?」

  「姊姊是舍不得姊夫吗?」

  江晓月笑了下,「他一个人留在县衙,多少是有些孤单,舍不得倒不至于。」

  程玉生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可惜姊夫身有责任,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玩。」

  春柳低头偷笑。

  江晓月笑着摇了摇头,四郎一定不会想要小家伙的同情的,他大概只会恨得咬牙切齿。程玉生往姊姊身边凑了凑,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我们这时候出行真的不要紧吗?」

  看他人小鬼大的模样,江晓月忍不住笑了,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肯定地说:「我觉得除了出游,姊姊还有别的用意。」

  江晓月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是个聪明的小脑袋。

  程玉生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她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

  这回小家伙抗议了,「姊姊,再揉发髻要乱了。」

  江晓月不以为然地说:「乱了让绿荷再帮你梳就好了,她手艺挺好的。」

  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但想了想,程玉生还是提出了异议,「可是,姊姊不揉的话我都不用再梳一遍的。」

  「那岂不是显不出绿荷的作用了?」

  程小世子突然明悟了什么似地闭上了嘴。

  姊夫说得对,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她们没理气也壮,会用她们丰富的歪理邪说把你堵到哑口无言。

  江晓月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再说什么。

  在马车颠簸的摇晃中,江晓月和程玉生顺其自然地倒在铺了柔软毛毡的车厢内睡了过去,而春柳和绿荷则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试图与本能相抗衡。

  结果可想而知——睡了一车厢。

  周公的英俊美貌绝世风华是世人都无法抗拒的,遇到了便只能沦陷。

  马车周围的护卫神情严肃紧绷,保持着高度警惕。

  青州这地界其实并不太平,因为除了山匪,这边还有近海的特产——海匪。

  当初温子智也没说假话,确实能看到海,只不过要走很远的路罢了。

  申家扎根博望上百年,昌盛繁荣,要说他们与海匪没有关系鬼都不信,这些世家大族但凡传承过百年的一定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

  因此,想要扳倒他们也非一般手段可行。

  正所谓树倒湖猱散,墙倒众人推,谨慎周全的大户但凡出一个申伟这样疯狂病态的,也就预示了它走向衰败的必然。

  那些被祸害致死的女眷,富贵人家的不知凡几,人人心里都有着一本帐,只消一个由头,便会如同天塌地陷般让申氏覆灭。

  如今,序幕已然拉开,最浓墨重彩的一幕即将登上舞台。

  江晓月姊弟的这次出游,便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诱饵!

  大网张开,静待猎物入内,不怕猎物不动心,因为这已经是他们仅有的机会,孤注一掷,图穷匕见。

  对于这个计划,温子智是反对的,可惜面对夫人雌威,他的反对被镇压了。

  若只有自己的话,待在内衙足不出户,江晓月并不介意,这种生活状态她熟,但眼下家里还有个还得学骑射,了解风土民情,势必要出门的小家伙,那就不能这么被动了,必须主动出击,一了百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更重要的是,国公府这次派来了五十个护卫,有了这五十个护卫,再加上他们出京时带的,这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做这个饵。

  这些护卫基本都是实打实战场厮杀出来的老兵,以一敌十完全没有问题,对抗二三百人的流匪不在话下。

  况且,海匪上了岸,实力便要打折扣,赢面更大。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江晓月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睛,耳畔少了车马鳞辅的声响,对于她而言便已经是最好的提醒。

  春柳是第二个醒过来的,她先帮着姑娘整理了一下衣服发髻,确认没有问题才掀开车帘钻了出去,不多时,外面便传来春柳的声音。

  「夫人,生少爷,下车吧,我们歇息歇息,再继续上路。」

  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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