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私藏杏林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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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黑白眼眸,潘威霖更气了,她在嫌他多事?

  「你是不是认为本王是纸老虎,才胆儿肥了,敢暗指本王吃饱撑着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要不然好好的,他生什么气?俞采薇按捺住脾气,道:「王爷误会了,老实说,民女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让王爷不悦的话,有什么是非对错还是请王爷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潘威霖黑眸微眯,看着她那张沉静容颜,那双黑白明眸内的容忍,还有视他如一幼稚孩童,因病撒野、闹脾气的宽容,他就怒火中烧。

  「让本王发火,一旦奇毒发作,若是有个万一,帝王之怒,任何大好前程可都会成了空中阁楼,甚至祸及与你有关之人,你就不怕?」

  她狐疑地看着他,「我一女子需要什么大好前程?但毒发,痛的是王爷自己,大怒引起毒发更是自虐的行为,王爷应该好好控制脾气方是。」

  闻言,潘威霖越发生气。

  见他眸中火花更盛,俞采薇道:「依照王爷的身体,还是少动怒为好。」她再次叮咛,边在心里盘算,内服的药方里应该再添两味可以让他心平气和、降燥火的药材。

  「王府里的奴仆不是死人,也不是吃闲饭的废物,你叫人盯着泡浴的药汤,正常吃饭很难吗?」见她一怔,他眉头再度挑起,「你再一个多月便要出府,别让外人以为我凌阳王府穷到连让大夫都吃不饱,饿到不成人形。」

  她一向聪慧,意识到什么,不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都说丑人多作怪,你长得已经不够好看了,就别一个人上窜下跳的,把脸蛋养一养,出府后也好见人。」瞧她还一脸蠢样,他口气更不好了,「不是要泡药浴?还不准备,想担搁本王的用膳时间?」

  闻言,俞采薇眼神微闪,回身便唤了银杏等人进来。

  银杏刚刚认真地竖直耳朵在听,这会儿都快气疯了,这王爷还是人吗?若他没那么罗哩叭嗦的跟主子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哪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她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叫小厮将那些俞采薇熬得快累死的药汤一桶桶倒入耳房里的大浴桶中。

  潘威霖看到俞采薇也跟着走进耳房,再看着那一桶桶的空木桶被拎了出去,脑海浮现她在热气逼人的小厨房内那狼狈却专注的模样,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这么愚蠢,是怎么当大夫……」只医一个病人就快把自己搞到半死。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妥,赶紧咽回去,可心中仍忍不住想骂,她真的愚笨!

  俞采薇抿唇,只关注浴汤的水温,不想理会今儿突然变话痨且一句句都是难听话的潘威霖。

  小顺子的眸子骨碌碌的转,歪着头看着主子与俞采薇斗嘴,人变得鲜活了,心里是高兴的,这些年来,主子就是戴着面具在过日子,外面那个风流倜傥、温润俊雅的玉面王爷太假了,王妃虽然也是个好的,但他真心觉得配不上王爷。

  王妃天真无邪,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姑娘,王爷身受奇毒之苦,她无法安抚王爷的身心,还做出好几回差点让王爷气到一命呜呼的惊险事,事后再哭哭啼啼地认错,王爷忍着痛还得安抚心灵脆弱的王妃,让他这小奴才心里苦又怒。

  总之,两人哪像夫妻,更似兄妹,连房里的事都没了。

  王爷寡欲修身,一人独处时还真有谪仙之态,似要飞天而去,可如今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终于肖似凡人了些,也许王爷自己都不清楚,但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王爷对俞采薇愈来愈宽待包容,甚至带了不自觉的娇宠。

  当俞采薇主仆回到听雨阁时,都近两个时辰了。

  银杏全身无力的将脸平贴在桌上,斜眼看着冷掉的晚膳,忍不住抱怨,「王爷真是爱折腾人,自己说那么多废话又说我们担搁时间,哪来的脸皮啊。」她饿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但看这冰凉晚膳又没了胃口,念道:「姑娘,咱们不治了好不?顾嬷嬷说了,一个月或不到一个月就走人的大夫也很多的。」

  「医者父母心,既然能医,就不能见死不救。」俞采薇拍拍她,「吃吧,吃好了赶紧洗漱,早点睡了。」

  她点点头,主仆正要吃冷饭冷汤,顾嬷嬷却笑咪咪的提了两个食盒过来。

  「姑娘,这是大厨房那里送来的,说是王爷特别交代的。」她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全是热腾腾的,看着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

  「有没有下毒啊?」银杏脱口而出,却见主子瞪了过来,她马上摀住嘴巴,但仍咕哝一句,「反常即妖。」

  顾嬷嬷离得近,正将冷饭菜收进食盒的她也是一愣,对啊,这住进听雨阁的大夫有男有女,像俞采薇这样好颜色的也有,哪里有今日这等待遇?

  她可喜欢这对好相处的主仆了,当下也为她们担心起来,呐呐地看着俞采薇,小心翼翼的建议,「要不,咱们还是拿银针验验?」

  俞采薇无言了,看着银杏还猛点头赞成,她哭笑不得地道:「吃饭吧。」说罢,她坐下就吃,不去看吓得脸色发白的二人。

  但银杏随即反应过来,也坐下来,拿起碗筷开吃,还是大口吃大口吞着,她吃多了,主子便吃得少,届时毒发了,她死得快,主子也许还有得救。

  然而银杏没被毒到却将自己给吃撑了,还连吞三颗消食丸,才哼哼唧唧的抚着肚子上床睡觉,睡前她就想着,这日子太难过了,稍有风吹草动,她就风声鹤唳,她决定了,她要求蒋老太医劝姑娘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

  翌日,银杏知道蒋老太医会过来,因此先跟顾嬷嬷交代,等蒋老太医到王府时,先别急着往清风院带去,而是将人带到听雨阁,而且要避开俞采薇,先通知她这个丫头,毕竟有主子在,她如何将她们主仆过得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的王府岁月倒给老太医听?

  蒋老太医本以为爱徒有事找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小亭子,银杏就急匆匆跑了来。

  他一愣,问道:「你家主子呢。」

  「在书房,等等,先别走啊,蒋太医,奴婢跟你说……」

  时间宝贵,银杏吐了一大堆陈年苦水,尤其是潘威霖怎么折腾主子的卑劣手段说好说满,说到她口干舌燥,连灌一壶茶。

  蒋老太医是预想过俞采薇会被刁难,但也没想到被刁难得如此彻底。

  「蒋太医,姑娘可是你的爱徒,你舍得她在这里被那阴阳怪气的王爷折腾吗?姑娘忍气吞声,王爷仍肆意欺压,你不心疼?」银杏的脸揪得就像颗包子。

  「老夫明白了,老夫先去见见王爷。」

  蒋老太医心里有主意,若是潘威霖的身体一如以往,他会劝俞采薇早些离开。

  他带着随身小厮刚步出听雨阁,就与迎面而来的梁森相遇。

  梁森拱手,「老奴在王爷那里等太医,迟迟不见人,原来太医是先往听雨阁来。」

  「来找小丫头吩咐些话,却让王爷久候了,咱们快过去吧。」他歉然一笑。

  两人立即前往清风院。

  富丽堂皇的厅堂,潘威霖坐在黑檀木桌前,正慢条斯理的喝茶。

  蒋老太医进来后便上前一礼,潘威霖示意他坐下。

  蒋老太医也不矫情,在他身边落坐,观其气色,果真比先前要好,再为他把脉,眼睛蓦地一亮,「王爷的脉象比一个月前更好了。」

  「太医教出的爱徒的确有两下子。」这算是肯定俞采薇的医术,也抬举了蒋老太医。

  蒋老太医却想到银杏为爱徒打抱不平的种种,心想王爷做人实在不厚道,但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并有所斩获,他更是与有荣焉,却知并非他的功荣。

  他微微一笑,「医术博大精深,老夫也只领略其中一、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医毒这方面,老夫远远不及徒儿,但她对老夫却谦恭敬重,每有疑问必求教,只想精益求精,在外人看来,老夫为她授业解惑,实则教学相长,得利甚多。」他顿了一下,「老夫想为爱徒说些话,想先请王爷恕罪。」

  「说吧。」

  他大概猜得到蒋老太医要说这段日子他刁难俞采薇的事,这整座王府都有梁森安排的耳目,蒋老太医前脚进王府,人却是先进听雨阁,还只与银杏见面,那虎头虎脑、喜恶都在脸上的丫头会说什么好话?

  但出乎意外的,蒋老太医说的,竟是俞采薇的出身与此次她前来医治的前因后果。

  蒋老太医说得如此巨细靡遗,希望潘威霖能知道俞采薇的不易,多配合、体贴她一些,小姑娘家家的,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若能在这里有所斩获,为未来夫家挣下大功劳,日后就算心有所属的丈夫想宠妾灭妻,总得注意点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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