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威霖握拳咳嗽,「咳,这后面的就不用说了,下去。」
小顺子笑笑的下去,走之前,不忘拉走听得分外专注,表情一下气一下笑的银杏。
屋里只剩潘威霖两人,「依你说的,这王府里有人给我下毒,连孩子也极可能……」
「嗯,让我看看这两包药。」
小顺子之前已将药包拆开了,她一一检视,看了很久,甚至一样样拿起来尝,这才终于让她发现异状。
两包药的药材都没有问题,但其中有两种药材却被浸泡了一种慢性毒,服用时间一长,生出的孩子体质便极弱,若不是她钻研过的那几本孤本上曾提过,她可能也会忽略。
听着俞采薇的发现,潘威霖不知自己是该愤怒还是心寒,他那些孩子竟都是被郭欣害死的!
再想到他身上的奇毒,还有对杜全的猜测,潘威霖立即唤来暗卫,低声吩咐了一些话。
暗卫很快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瓶俞采薇极为眼熟的小玉瓶——馔玉散。
俞采薇倒出一点点,沾手要试,却马上被潘威霖拉住手臂,「你疯了吗?刚刚试那些药还不够?」
她安抚道:「只一点点没事的,我漱口吐掉就好。」
闻言,他这才放开她的手。
她用指腹沾了一点,放入舌中,眼睛倏地睁大。
潘威霖已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她立刻接过漱口,一连三次,这才看着他点头道:「里面确实掺有殊心的毒。」
「送回去,别被察觉了。」他冷声说。
暗卫很快又拿着玉瓶离去。
「不是应该把杜全抓起来拷问吗?」俞采薇不解。
「这些馔玉散是欣儿自宫中拿回来,再亲自交到杜全手里的,是皇兄所赐。」他想到她说的,他六岁以前可能……他不去想,先不想。
「我们现得先弄清楚殊心是谁下在馔玉散,是杜全放的,还是……郭欣。若是郭欣,她一个后宅女子又是如何得到这种毒药的?但不管是谁,他们背后定然都有另一个指使者。」他说。
俞采薇懂了,那既然是皇上所赐……不、不可能,是谁都不可能是雍华帝,这些年他如何疼宠潘威霖,是全老百姓都知道的,那么是谁给了杜全或郭欣毒药?
「总之,先别打草惊蛇,我会派人盯着他们。」话虽是这么说,但潘威霖心里很不安,他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他拒绝再细想下去。
第二日,俞采薇与潘威霖甫出清风院,就见到郭欣走过来。
再看到郭欣,俞采薇只觉得心寒。
「王爷跟俞姑娘要出去?去哪里?我能不能跟?」她眨眨眼,一脸欣喜。
「俞姑娘要找一些药材,我跟余伯彦他们要去听戏。」潘威霖眸光闪了闪,知道这两者,她都不感兴趣。
「无趣,我不跟了。」郭欣嘟着唇说。
俞采薇看着她,似乎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这般单纯天真的模样,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可是……那么多来不及长大的生命,她怎么下得了手?心如蛇辙却伪装得如此天真无邪,心计之深着实令她害怕。
郭欣看着潘威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可她总觉得他刚刚看她时似乎有些不同,但眼下又与平时一样,是她多心了吗?
「那我找好姊妹买胭脂水粉去。」
一行人同出王府,郭欣先上一辆马车走了。
「听戏?」俞采薇问他。
「陪你去买药材。」他是骗郭欣的,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后,他实在无法再跟她同处一室,更甭提一起出去了,他怕自己会杀了她。
「哈啾。」马车里的郭欣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冷,但怎么可能?天气正热着呢。
第十一章 不愿面对的真相(1)
日子一天天过去,郭欣觉得潘威霖对她愈来愈冷淡,一些事情在处理上似乎也避开了她。
难道被发现了吗?她心里咯噔了下,不、不可能,那毒下得有多隐密她最清楚,若是被发现,早几年就瞒不住了,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而暗卫在经过近月余的潜伏监视后发现,杜全在三餐中固定一餐会加入馔玉散,更有一夜,他与郭欣在偏僻小院见面,为了不打草惊蛇,暗卫不敢靠太近,所以并未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从神态中可以确定两人的关系绝不是主仆,反之,郭欣对杜全是带着讨好的。
加料的餐食自然被处理掉了,改由俞采薇这里为潘威霖负责三餐,但知情的也只有几人。
俞采薇并没有过问潘威霖要怎么处置郭欣,她知道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令人震惊的事实。
「但……在她背后的人是谁?」对此,她倒是好奇得很。
潘威霖不敢也不愿去相信,想起宫变那一日,安南王率五万精兵在城外,与先潜入京城的士兵里应外合,再与勾结的朝臣谋逆逼进皇宫,死伤相当惨烈,连安南王也遭万箭穿心。
而后皇兄登基,定了一干罪臣,该问斩、下狱或流放至苦寒之地,那时京城官场动荡,还是皇兄日以继夜的处置才安定住民心。
若再回想到狩猎那日,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能无声无息的算计到天地玄黄与四名最菁英暗卫,还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想起这么多年来的呵护,他认定绝不可能是皇兄,一定还有狡猾地隐在暗处的某人。
此时,小顺子走进来,拱手道:「王爷,皇上召王妃进宫了。」
潘威霖抿紧唇,皇兄对他的关心众所周知,但召他进宫,十次他只愿去两次,后来皇兄就召见郭欣,钜细靡遗地问他的身体及近况,并不特别。
此时郭欣已乘坐马车进宫,不意外的,雍华帝询问的都是潘威霖的健康状况,但她有事要私下谈。
为了避嫌,为了维护雍华帝护弟的好形象,雍华帝见她从来都是在御花园内,皇后、嫔妃甚至宫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她用眼神示意他,表示自己有重要事说,但亭台里有五六个伺候的宫人。
雍华帝对倪宽使了个眼色,倪宽便要伺候的宫人都退出亭子外,连自己也退下。
看那些人离得够远了,郭欣这才将近日的异状低声道来,又语带埋怨,一直跟杜全说要与他私会,怎么都没有给口讯等等。
雍华帝看着这个五官精致、我见犹怜的弟媳,此时她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但他可记得她有多胆大,偷偷溜到他的寝宫,躲到浴池,说要成为他的女人。
于是他告诉她,只要她帮他一个大忙,他就让她美梦成真。
三年后,她在嫁给弟弟的第二天,她也成为他的女人,每隔一段时日,他出宫与她私会,也将殊心的毒带给她。
多年来,她也真的很乖,对自己死心塌地,他也享受将弟弟的女人压在身下的快感,感觉狠狠羞辱了潘威霖。
只是出宫自是轻车简从,只带亲信,危险也多,近两年,国事繁杂,不安分的几个小国时不时有异动,边关吃紧,他原本想取消夏猎,但近日诸事不顺,又想到潘威霖悠闲度日,顿时觉得不平,夏季狩猎一次算计了三人,他又在第一天就将弟媳妇压在身下逞欲,连日来的郁闷之气随之纡解,神清气爽了。
眼下听她提及异样,「我那弟弟从来聪颖,但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到朕身上,因为朕对他太好了,倒是你,再来这些日子安分些,少去找杜全,朕可不希望他曝光了。」他有这样的自信,自是那经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护犊之情,当弟弟的只有感激。
郭欣也只能点头,接着,雍华帝一如过往赏赐许多上好药材及补品给凌阳王府,也赏给郭欣宫中女子御用之物,像是珍珠粉雪莲膏、花胶燕窝等。
郭欣坐在马车里,心情并不好,听雍华帝的意思,他还不想潘威霖死,可她希望他快去死,他一死,她就能跟雍华帝日夜相处,不致让思念泛滥成灾!
因为雍华帝的吩咐,不管是杜全或郭欣都特别安分,虽然一样进出王府,但潘威霖安排暗中跟监的人都无功而返。
明明知道有一个幕后藏镜人却无法揪出来,这让他很沮丧,没有办法抓出这个人,他跟俞采薇都可能再次遇险。
一生可长可短,可以有遗憾,但不该活得糊涂,他心里其实有一个名字,只是他不愿去证实,不愿去相信,但他不想再逃避了。
他有个想法,也跟俞采薇说了。
「你说你觉得幕后人是……」她实在很难相信。
潘威霖苦笑点头,「给一个假消息,如果郭欣去联系,就是我们的机会。」他将方法说给她听。
她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其实有个人可以帮王爷确定。」她将自己与皇后相遇相知的事简略道来。
他诧异她与苏妍谨居然有这么多年的姊妹情谊,再想到她第一次进宫,见到岑嬷嬷时的反应,原来如此,但也肯定皇嫂的确是这个计划中最好的人选。
「那我立刻写信给苏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