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采薇在他的注视下,脸红红的写了一大叠,为她博得一个晕乎的深吻,才放入信封,依惯例,让银杏送到苏楼。
不到一个时辰,这封信就透过特殊管道送到岑嬷嬷手上。
凤仪殿里,苏妍谨看完信后微微一笑,俞丫头倒诚实,把她跟凌阳王的情事都倒出来了。
「女子外向,就怕娘娘不帮忙呢,不过,若证实真是那一位……」岑嬷嬷说不下去了,明知道不是个好的,但没想到那么的不好。
「本宫敢肯定就是那一位。」她冷笑出声,深宫岁月悠长,她看新人笑,也听旧人哭,争名夺利的丑陋人性,令后宫凋萎了不少花,本以为已见证过太多的喜怒悲欢,日子过得索然寡味了,不想她竟然错失一部最大的戏。
罢,不就是对那个人的事不上心,而懒得去理会他的事吗?
岑嬷嬷就不懂了,凌阳王聪敏,难道还不如皇后看得通透,这般想着,她将疑问拿出来问了皇后。
苏妍谨却是目光一敛,似笑非笑地道:「有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惦记着兄弟情。」
她在宫中眼线不少,要知道消息一点儿也不难,何况又是好妹妹的事,她一定得要上心。
她召来亲信吩咐,交代一番,「去安排吧。」
暗卫拱手,退出宫殿。
之后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道:「俞丫头在夏猎出事,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见见。」
「娘娘若是想见……」
「不,看来凌阳王府魑魅魍魉不少,别给她添事,不过……」她以杯盖轻扣杯缘,「既然都动了那批暗卫。」她又让岑嬷嬷唤了人进来,再派两批暗卫出宫,一批盯着郭欣,一批则暗中保护俞采薇,小心点总是好的。
岑嬷嬷低下头,不知该叹息还是……主子动的这批暗卫可是谢皓南私下送给娘娘的十二影卫,但这次谢大人受杖刑,娘娘连见都没去见一面。
苏妍谨心里不想那个人吗?很想,但见了又如何?
「王爷请看,这里有一段记录。」
听雨阁的书房里,俞采薇正指着一本医书古籍上的一页小字——
阴阳草,此乃上古医书中能治百毒的上好药材,余走遍天下,从一奇医口中得知,曾在屠龙山的云龙寺寻得三株,余费时一月,抵达云龙寺,依奇医所言,行至后山处,进入一片鲜少有人进入的茂密森林,再行走一炷香功夫,即见到一土丘,又闻流水声,阴阳草性喜潮湿,余循水声前行,于瀑布下方山壁下,在绿草间见几株微红发亮的奇草,一如奇医所绘。
「一旦拿到这株奇珍异草,再加上我的医术,民女有把握,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王爷身上的奇毒完全消失。」俞采薇说得眼睛闪闪发亮。
他一挑浓眉,「事不宜迟,本王赶紧派人……」
「王爷可别动静太大,若是不小心传出什么风声,这等奇珍异草最容易引来麻烦,毕竟财帛动人心,在生命面前,需要它的,可不惜一掷千金来求。」俞采薇又说。
「果然是大夫,比本王还要慎重。」
书房外,突然传来小顺子的声音,「王妃吉祥。」
接着,是郭欣困惑的声音,「小顺子跟银杏怎么都在门外?里面不用人伺候吗?」
「呃……王妃,是俞姑娘有要事跟王爷说。」
「说得那么久?春莲不是已告诉过你,我在等着王爷用膳呢,我等到一桌饭菜都凉了也没见到王爷,走开,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在里面忙什么。」
郭欣闹脾气了,随即门被打开,屋里的两人本来靠得极近,门一开就立刻分开来。她咬咬下唇,看起来就很委屈,「王爷不是跟欣儿约好要一起用膳吗?欣儿都等多久,饭菜也凉了。」
潘威霖一脸歉意,但随即又笑了,「若没意外,再过一个月我的身体就没事了。」
她一愣,「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吗?那太好了。」
潘威霖没有错过她脸色变化,将俞采薇的话说给她听,连那本古籍记录的那一页都翻开她看,让她清楚知道要怎么找到那几株阴阳草。
郭欣只觉得心怦怦狂跳,不行,她绝不能让潘威霖恢复健康,绝对不行!
「欣儿怎么脸色发白?」
「太饿了,现在又太高兴了,心跳都乱了。」
「是我不好,我们现在去吃饭,顺便安排人去屠龙山。」他又回头看着俞采薇,眼睛眨了眨,「俞姑娘也快去用膳,等到阴阳草拿回来,就要看你的了。」
「王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的。」她回以一笑。
说罢,潘威霖带着郭欣出去了。
这一晚,在王府偏僻小院,杜全听到郭欣说的事,脸色也变了,「此话当真?」
「当真,若不是那日王爷刚好找我一起用膳,我都不可能会知道,你也知道清风院的事,王爷不要我管的。」
「这事太重要了,必须立即禀告皇上好做安排。」杜全神情凝重。
「还有俞采薇,阴阳草不能让潘威霖的人拿到,俞采薇也不能留,她是皇上派来的女医,找个由头让她离开,再来,她出什么事就与王府无关了。」她双手握拳,眼露冷光。
杜全嘲讽一笑,「你这王妃当得可真容易,除了皇上要你办的事外,什么都不知道。」
她明眸窜上怒火,「注意你的态度,虽然你是皇上的人,但我再不济还是凌阳王妃,日后还是皇上的嫔妃。」
杜全不想跟她在这上面浪费唇舌,他得迅速进宫一趟,不过他还是告诉她俞采薇真正的身分,又说:「纯粹是蒋太医的推荐她才能进王府,至于为什么要如此隐密行事,以宫中女医的身分入府,是因为她已有未婚夫,若是被认识的人认出,婚事即可能告吹,」他顿了一下,看着她道:「杀鸡焉用牛刀,我想她的事就不必禀报皇上了,找个由头让她离开王府,于你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
杜全先行离开,郭欣略有所思的也走了。
不久,天空下起一阵急雨,但一个高大身影就着这雨夜出了王府,接着马蹄声响起,一人策马直奔皇宫,在他身后,两道黑影施展轻功,无声无息的尾随,亲眼看到他策马进入皇宫大门。
皇宫禁卫森严,那两抹黑影返回凌阳王府,向潘威霖禀报道:「只有听到他们说什么,杜全与王妃几近低语。」
「无妨,皇宫里有人接手盯着。」他手一挥,两名暗卫退出。
俞采薇这才从屏风后方走出来,他拉着她坐在他怀里,见他脸色凝重,她轻声道:「苏姊姊那里还没送消息出来,也许不是他……」
他将她抱得更紧。
「云龙寺那边不会有事吧。」她已经尽可能地将阴阳草的位置写得离云龙寺很远,就怕会伤到无辜的香客,那一页内容是她造假的,却是潘威霖找专人将纸张做旧,一看就觉得有些年分。
「不会的。」他说。
第二日,苏妍谨那里有消息送出来了,杜全当晚直接进了御书房,不久后就离开,回到了凌阳王府。
雍华帝则在杜全离开后没多久,就派一批黑衣人连夜外出,但前去哪里还未得知,总之,有人盯着,要他们放心。
第十一章 不愿面对的真相(2)
潘威霖从听到消息后就一直没说话。
小顺子头低低的,替主子感到难过,还要查下去吗?都有答案了……
潘威霖的心中也是很早之前就有答案,只是他还留着那么一丝丝希望。
最亲近的兄长,竟是毒害自己的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兄那颗心也藏得太深了,何必呢?下药重一点,就此生不见了。
俞采薇无法劝他不要难过,这事换成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人性如此丑陋,这是钝刀子割肉,受苦的是潘威霖,雍华帝却享受着宠弟如珠之名,真令人作呕。
潘威霖突然间觉得无法喘息,整个人像被五马分屍,撕心裂肺的痛。
痛……好痛!大悲之下,他毒发了,他痛得全身发抖,身子蜷缩起来。
「快,快吃药。」俞采薇就担心他毒发,一直备着药,是第一批制好的解药。
「俞姑娘,奴才来。」小顺子可没忘记上回主子交代的话,奉献出自己的手指头,但这次主子不咬了,立刻咽下那颗药丸。
「扶他到床上,拉开他的衣服。」
俞采薇迅速施针,最后一针,她轻捻针尾,只见尾针飞速转动,发出嗡嗡声,过了好一会儿潘威霖才平静下来。
小顺子跟银杏都知道,那瓶药只要持续吃上三个月,那毒就能解的,眼下看到那药丸这么快就能压制住毒素,小顺子高兴得都哭了,不是不相信俞采薇,而是怕高兴得太早,可如今看到药效,他可以高兴了。
小顺子跟银杏退了出去,让两个主子独处。
潘威霖握着她的手,「让你担心了。」
她摇摇头,见他要坐起来,帮忙他起身,在他身后垫了枕头,让他坐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