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无比庆幸她没死,但她就这么嫁了,竟然不怨?
他凝睇她那双灵动俏皮的明眸,是真的没见半点怨慰,他有些困难的开口,“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受了教训还能不变吗?家人都舍弃不要了,我当然要自立自强,若是连自己都放弃自己,那等着谁来救我?”
如此娇俏的自嘲让孙至民不由得一愣,但随即忍俊不住的笑出来。
这男人一笑更迷人了,端是斯文倜傥的大帅哥,怎么她不在落水前就先穿过来,也许两人还能有戏呢?
蓦地,一张冰块脸闪过脑海——
呿!这男人真是的,连她精神外遇一秒都不允,不过男人还是自家的好。
她笑咪咪的双手合十,对孙至民说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我要上去了。”她指了指上方的庙宇。
见她一脸笑容,孙至民的眉眼也染上笑意,见她转身拉了裙袜咚咚咚的跑着去追那些孩子,他嘴角微勾,如此于礼不合的举止,在他看来怎么就那么吸引人?
他缓步而上,看她跟着几个孩子有说有笑,几个小沙弥过来引导他们往殿内走去。
杜嘉薇便将食指放在粉唇上,示意孩子要安静下来,再带着他们依序排队进到大殿内,除了祈求身体健康外,课业上也能有所进展,她私下更是祈求上苍保佑范绍安明年的考试能够顺利。
孙至民站在殿门外,凝睇着杜嘉薇那张闭眼虔诚的美丽脸孔,他一颗心热热的,却也有更多的困惑与好奇,毕竟她的变化实在太大。
杜嘉薇身在这檀香味十足的大殿,喃喃低语:小女子穿越至今,感谢各位菩萨大大的保佑,小女子如今的生活愈来愈有滋有味,请继续保佑,谢谢。
“孙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咦?你在看什么?”
杜嘉月温柔的嗓音蓦地入耳,孙至民回过身,就见杜嘉月已从解签室的方向朝自己走来,他倏地走上前,及时挡住她望向大殿的视线,“没什么,我们走吧。”
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她看到杜嘉薇,他并没忘记她上回遇到杜嘉薇却骗他的事。
“孙大哥,我抽了一支签,解签的大师说,婚事宜早不宜迟,对你我两人皆好,孙大哥说是不是?”
杜嘉月面露羞涩的仰头看他,不愿让心里的忐忑泄露丝毫,其实签诗上所言,两人最终将走向异路,她抽的是一支下下签。
“下雪了!”殿内传出孩子的惊喜叫声。
雪花毫无预警的飘落下来,一片片的,让杜嘉月有些看不清楚孙至民脸上的神情,却听到他淡淡的说:“再看看吧,院试的事还有许多未处理。”
雪仍继续在下,当杜嘉月回到下榻的客栈后,脸上强撑的温婉表情再也不见,她立即吩咐下人去寻廖氏,下人却禀报夫人出门了。
她在房内焦急踱步,看着杵在一旁的丫鬟,忿怒地问:“再去看看夫人回来没——”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需要人风风火火的到处找我。”门帘被掀开,廖氏一脸不耐的走进来,屋里烧了地龙,极为暖和,她将厚实的披风交给丫鬟,没好气的坐下来。
这里是悦来客栈的后院,由于她们这一住要住到过年前一个月才返回清河过年,因而孙至民帮她们订下这独门独户的院子,虽小但处处雅致。
杜嘉月不理廖氏的抱怨,气呼呼的将一干丫鬟都赶出去后,将她今日求到的下下签放到桌上,“母亲看看,怎么办?还有,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几天前我就遇到杜嘉薇了,孙大哥也看到她了。”
廖氏正拿起那张下下签,又听她的后半段话,吓了一跳,“他可有说什么?”
杜嘉月摇摇头,将那天的情形大略简述。
廖氏吐了口长气,将签诗放回桌上,再喝了口茶,“那不就没事吗?”
“母亲,你还不懂吗?”她有些崩溃的提及心里的担忧,“姊姊相貌出色,尽管脾气不好,却是鲜亮艳丽,她的个性直来直往,毫无城府,因而一开始孙大哥对她的纠缠也是不冷不淡,似是厌恶,可我后来发现,孙大哥并没有如表面上那样排斥她,甚至对她的态度还些有软化,偶而在没人注意时他还会看她。”
此番发现让她警惕又不安,所以她才会设计那件让杜嘉薇清白尽失的事,只是杜嘉薇还是太好运了,她原本安排的是一名落魄的侯爷,他已娶正妻,事情若成,杜嘉薇只能当妾,而且那名侯爷还有凌虐女人的嗜好,死在他手上的女人不知凡几。
结果阴错阳差,该侯爷那天看中一个丫鬟就急急的拉她到客房办事,范绍安却正巧去到了湖畔。
上一次遇到杜嘉薇后,她就派丫鬟去打探消息,得知杜嘉薇的丈夫范绍安竟入了晴山先生的眼,成了他的门生,明年会参加科考,杜嘉薇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愚蠢只会耍脾气的泼妇,她已改头换面,在美林村及春林镇都小有善名,更是书院学生们喜爱的师母,与丈夫恩爱非常。
当时听丫鬟说那么多,杜嘉月是愈听愈烦躁,本想不予理会,但今日抽到下下签,再想到回来的一路上,孙至民以疲累为由在车上闭眼假寐,没与她说一句话,到客栈后甚至连陪她下车都没有,便吩咐马车离开。
她很不安,又见能商量的母亲不在,这才急急催人去寻。
但廖氏听杜嘉月说这么多,心里却有此不耐,就是个签诗而已,竟吓成这样,害得她急吼吼的赶回来,也不知她看中意的那支珠钗会不会被买走,那可是最后一支了。
杜嘉月坐立难安,却见廖氏心不在焉,顿时气得狠了,“母亲不担心?我跟孙大哥的婚事是怎么来的,你不是清楚吗?那支下下签是暗示啊,一定是杜嘉薇那个贱人要从中破坏,她有多么喜欢孙大哥,我是最清楚的!”
“我有什么好担心,倒是你,怎么一点手段都没有,没办法在他清醒时再一次将生米煮成熟饭,反正你也已找人破了身,他还能不认帐?”
杜嘉月紧咬下唇,逼自己不回嘴。孙至民是君子,即使她跟母亲设计骗他,诳称两人已成事,但为了不让处子之身坏事,母亲还安排男人给她破了身子。
然而之后即便她一再对孙至民投怀送抱,他皆拒绝,言明要依循古礼,待洞房花烛夜再行周公之礼。
“母亲,还是你去跟杜嘉薇好好说说?我听丫鬟打听回来的消息,她跟她男人的感情极好,母亲跟她说,只要她好好的跟她丈夫过日子,你还认她是侯府的小姐……不,这不行,她很喜欢母亲,母亲干脆跟她说,只要不破坏我的幸福,私下你还当她是女儿来疼,也会时不时的来看她,好不好?”
杜嘉薇自小就爱缠廖氏,廖氏也疼她,但那当然是表面上,她又不是从她肚里掉下的肉,可笑的是,杜嘉薇从未质疑这份母爱掺了多少水分。
“知道了,我的小祖宗。”廖氏无奈的摇摇头。
杜嘉月终于破涕为笑。
*
雪从这一日开始便天天落,有时是鹅毛大雪,有时挟着强风的落雪,庆幸的是偶而还能见到阳光,倒不致天天灰蒙蒙的。
过年前一、两个月,正是富贵之家忙着核帐之时,各处赶回来的管事都来去匆匆,马总管也在这时间过来夏园,还带来不少年礼。
墨竹轩的书房里,范绍安眸光冷凝内敛,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肃气息,让坐着离他有一小段距离的马总管都有点害怕。
最后,在交出该交的总帐,报告完该报告的事后,他便以还有事待办为由匆匆离开,连去跟杜嘉薇道再见都忘了。
庭园里,正是一片瞪瞪白雪的冬日景致,就见杜嘉薇孩子气的抓了两个丫鬟陪她堆雪人,她正为雪人披上最后的条纹围巾时,就见另一边书房的门打开了,范绍安阔步走出来。
他一袭玄青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步履沉稳,披在身上的玄色斗篷随风吹拂,看来更是俊美慑人,只是他似有心思,并未注意到她,步伐极快。
杜嘉薇调皮心起,为了要追上他,没有走清理过后的石板路,反而穿过积雪的花道,却因地湿滑,她走得有些磕磕绊绊,蓦地一只有力大手拉住她,接着身子腾空,她已被抱入一个温暖怀抱。
一抬头,她一笑,却见范绍安的神色黑沉似墨,她笑意一歇,“怎么了?是店铺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帐房亏空,卷款逃跑?”
范绍安始终没说什么,只是一路抱着她回到墨竹轩的内室。
在被放到床上时,她还有点懵,范绍安却已经欺身压上,饥渴的攫取她的唇。她双手撑住他的胸膛,他却单手扣住她的双手拉到上方,一手扯掉她身上的衣物,一路吻着她袒露的肌肤,她只能呻吟轻喊,他却不管不顾,一次次的悍然给予,将她折腾得更凶,她沙哑着声音求饶低泣,最后在激情中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