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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再种就有了。」

  「海爷,这朵*喜娘*不一样,那是三姑娘特地去求来的,她辛苦培育了五年,今春才养出花苞来。」

  「喜娘」品种珍贵,原本种植在南方,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三姑娘亲自到了种植地,挖了一丈多深的土,将整株根挖出来,还费尽心力,仔细用木柜装着,运了三千多里的路程,这才回到京城。

  海东青刚刚那一脚,毁了她五年的心血。

  「我不行了、我要昏了--」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抚着心口,伤心欲绝的看着垂下的花瓣,彷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过是花。」他丝毫不知反省!

  珠珠再也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气急败坏的抓起茶杯,朝那蹂躏她心肝宝贝的臭男人丢出去。

  「你这个笨蛋!给我滚出去!」她怒吼着。

  他大手一抄,接住飞来的杯子。

  她更加火大,抓起其他的杯子,卯起来丢他,一面破口大骂:「该死的家伙,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滚--」

  飞出去的茶杯,全被海东青接个正着。「你先把药喝了,我就走。」他气定神闲的说道,到了这节骨眼还能开口讨价还价,提出交换条件。

  她全身发抖,激动的冲向墙角,抓起装饰用的古董雕花大玉瓶,用力举过头顶,眯着眼瞄准。

  小绿连忙上前阻止,扑向花瓶。「三姑娘、三姑娘,您别这样--」

  「放手!」珠珠叫道,不满武器被夺,立刻伸手抓住花瓶,两人僵持不下。

  「这很贵的」

  「放、手!」

  「这可是古董哪--」

  凤眼一眯。「你放不放?」

  小绿打了个冷颤,吓得双手一缩,抱着头退到角落去。

  眨眼间,古董花瓶翻过半空,笔直朝海东青飞了过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动也没动,大手一翻一转,花瓶就稳稳当当的落入手中,接着再探手一放,花瓶被搁回桌上,连一丝刮痕都没出现。

  「你--」珠珠气得急跺脚,不再找武器,决定亲自冲过来扁他。

  小绿眼看情势危急,再闹下去,不怕大姑娘问罪,就怕三姑娘气坏身子。她鼓起勇气,往前一扑,抱紧珠珠的大腿,用尽吃奶的力气拉住。「海爷,求您行行好,就先请回吧,我一定会劝三姑娘吃药,更会替她检查伤口,按时上药--」她哀求着,只差没说,会亲自替主人盖被子。

  海东青一挑眉,知道珠珠在气头上,一时消不了气,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让她更愤怒罢了。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可绕过屏风后,又丢下一句。

  「明天记得来报到。」

  语声未歇,钱家三姑娘的香闺又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嘴角微扬,一直到走出钱府大门,都还能听到那气怒的尖叫与咒骂。

  看样子,她的伤,该是不碍事了。

  第八章

  春暖,钱府後院荷花池里,荷叶如绸。池畔的凉亭里,让人架起轻纱暖帐,白纱帐里,一名女子躺卧凉椅,星眸半掩,时不时的应答著妹妹忿忿不平的叨念。

  「二姊,你说,他该不该死?」

  「嗯,该死。」钱银银勉力睁著睡意浓重的眼皮,应了一声。

  「他踩了我的牡丹,竟然满不在乎,简直就是瞎了他的狗眼!」挥舞著凉扇,珠珠又骂了一句。

  「嗯,瞎了狗眼。」银银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不忘点头称是。

  「什麽胡商?什麽生意人?半点都不识货,咱们和他做生意准赔钱。」珠珠愈骂愈起劲,忍不住做起人身攻击。

  「生意?我以为你只懂得花谱、花种、花培育呢!」纱帐外,传来一句风凉话。

  只见春风拂过,撩起纱帐,一只绣著花鸟的金缕鞋踏上凉亭的台阶,鞋的主人国色天香、神态优雅,身边还跟著端著茶点的小奴婢。

  「大姊!」珠珠不依,恼得蹙眉。

  「我说错了?」钱金金踏入凉亭,坐上铺了暖垫的梅花凳,纤细的玉手端著热茶,笑看珠珠。

  她闷哼一声,不再答话。

  「罢了,本来想碰碰运气,看你能不能制得了他,替我拿到那桩生意的合约。不过,我早该猜到,海家的男人,不是谁都能应付的。」金金轻啜一口热茶,又补上一句:「我看--我必须另外再想办法。」

  「谁说我对付不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像被针刺著般跳起来。

  「唉呀,这还是不太好,关外的臭男人无理又霸道,要在他手下讨便宜,可不是那麽简单的。」金金语音娇脆,双眼里带著笑意与计算。

  「大姊是对我没信心?」珠珠拧紧了手绢,没发现自个儿正傻傻的往陷阱里跳。

  「我是太过了解海东青。」金金微微一笑,刻意说著反话,一面挥挥手绢。

  「你别烦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这事我让别人去办就行了。」

  这种态度,可让她更不服气了!「不行,我已经做了半个多月的婢女,不把这合约拿到手,我不甘心!」她跟在他身旁「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那张合约吗?不然,她还可能是为了什麽--

  想起那双绿眸,她心中一乱。

  「可是--」金金一脸为难。

  珠珠伸出一手,阻止大姊开口,转向银银寻求支持。「二姊,你说呢?」

  「啊,什麽?」已经乘机作了两个梦的银银,听到妹妹的呼唤,茫茫然的再度睁开眼睛。

  金金好心的提醒。「正在说海爷那单生意呢!」

  「啊,那个啊,有大姊在,哪里轮得到我出声的分?」银银睡眼惺忪的傻笑,调整一下湘妃竹编的凉枕,扭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躺了回去。

  眼见两个姊姊都不表支持,她倔强的性子抬了头,一口气卯上了。「别再说了,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弄到那份该死的合约。」她赌气的开口。

  兵不厌诈,商不厌好。先前她高抬贵手,不想跟海东青计较,要是真的认真起来,他可未必是对手!哼,她只要略微动点手段,从他身上拐到马队的商印,再往合约上一盖,到时候这桩生意成不成,那可就是大姊的问题了。

  「那好吧,话是你说的。」金金搁下茶杯,起了身,看著珠珠,微微一笑。

  「月底前,我要看到合约放在我桌上,别迟了,嗯?」说完,她便转身,撩起纱帐,衣袂飘飘的走了出去。

  「没问题!」珠珠自信的应了一声,也跟在大姊的背後离开凉亭,急忙去筹备她的偷印大计。

  春风徐徐,白纱飘飘,躺在凉椅上的银银,即将再度入梦,充满睡意的小脸,仍旧浮现一丝丝同情。

  珠珠太过莽撞,绝对不是海东青的对手,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连自个儿都赔进去--

  不过,看来,那就是大姊要的结果。

  银银打了个呵欠,抱著枕头,脑海中飘过一句话:珠珠啊,你中计了--

  ※ ※ ※

  为了骗到海东青身上的大印,她想了又想,考虑了几日,终於决定要用上最危险,也应该是最有效的一招。

  她要灌醉他!

  忍了几日,珠珠不断在脑子里进行沙盘推演,还费尽心思,将酒宴设在琥珀水榭内,还将上百盆各色牡丹送进屋里,如今室内上百朵鲜花绽放,芬芳浓郁、艳丽无比,令人目不暇给。

  其中,最美的一朵牡丹,正斜卧在软榻上。

  海东青坐在桌前,静默的喝著酒,视线深敛,心里猜测著,这诡计多端的小美人,这会儿又要玩什麽花样。

  属下们全都怕她,暗地里唤她红鬃烈马,他却不以为然。她太过聪明,绝不是莽撞的烈马,而是一头狡犹的小狐狸,小脑子里的诡计从没断过。

  「前几日,是我太冲动了些,事後想想,你再怎麽说也是救了我一命,这麽对待救命恩人,实在太恶劣了些。」珠珠又把酒杯斟满。为了灌醉他,她也跟著喝了不少,这会儿酒意上涌,身子愈来愈热,小手伸到粉脸庞扇啊扇,还解开颈扣透透气。「对了,杨啸问出黑衣人的身分了吗?」她漫不经心的问。

  「只是一群亡命之徒。」那些人,交由杨啸处理,虽然不致丧命,但这会儿大概也只剩半条命了。

  「是谁派他们来的?」她好奇,想知道是哪个仇家如此恨她。

  绿眸一亮,严峻的脸庞有些紧绷,但瞬间又恢复平静。「薛家的人。」他简单的回答。

  「啊,原来是他们。」珠珠噙著酒杯,眨眨眼睛,红唇微张。

  被她修理过的人太多,其中几个恶人所受的「招待」可比薛家父子厉害,事後全都乖乖改过,不敢再犯。没想到薛家胆大包天,受了惩治,没有收敛行径,还怀恨在心,花费大笔银两收买杀手,光天化日下行凶。

  不过,她今早才听大姊提及,薛家的运输路径突然断绝,大江南北,无论是陆运、航运,再没有一间商行肯与薛家合作,薛老爷乱了手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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