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击倒一个又来了一个,疼痛与失血让她的手开始无力,待剑被打掉,她撑着一口气,冲向前近身搏击,借力使力将人抛摔在地。
然而她终究是姑娘家,体力完全比不上这些精锐的杀手,萧群等人被其他杀手缠住,根本无暇过来帮助她。
人影再度逼近,洛行歌死守在马车前不退,她怕自己一走,马车内的容家母女就活不了,更何况她也走不了了,她没力气了。
即便情况紧急,她仍忍不住想起于悬,她到底是多蠢,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就不该气走他,漠视他传递出来的好感……如果她早知道分离来得这么快,她该告诉他,其实她也喜欢他!
可是她没时间对他说了,再后悔也没有用,如果可以,她想再见他一面,她希望最后的回忆是他的笑脸,就算很假也没关系,好过他不理不睬……
利刃刺来,没等到落在身上的痛,先听到当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头上飞过,打掉了刺过来的剑,同时她听见了阵阵马蹄声,还听见有人喊道:「于都督到了!」
厮杀声震耳欲聋,洛行歌缓缓抬眼,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于悬一身赭红色的飞鱼服,浑身上下裹着慑人的肃杀之气。
这是第一次她看见脸上完全没有笑容的于悬,阴鹫如罗刹,像把无鞘冷剑,让人望而生惧。
他来到她面前,一声不吭,片刻才抬眼看向四周,深吸了口气,「本都督要一个活口便可,其余的就地格杀!」
见洛行歌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好,于悬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査看了她的伤势,尽可能地避开伤口,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开口道:「来人,送容夫人和容姑娘回去。」
交代完后,于悬抱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让她侧坐在自己怀里,再拉过大髦将她裹得严实,随即策马狂奔。
马儿奔驰如电,却震得她伤口剧痛,她咬着牙不敢出声,整个人痛得发抖。
「抱着我。」
她轻点着头,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抱住他。
他浑身紧绷,心跳又沉又急,可是她却觉得莫名安心,心一安,她突然觉得好困,困到她张不开眼。
「致知……致知!」感觉她浑身发软整个人向下滑,他一手托住她一手拉着强縄,心急如焚地朝城门而去。
第十二章 说心事主动献吻(1)
屋子里,大夫正在给洛行歌诊脉,于悬冷凝着俊颜不发一语,直到大夫收起诊脉的手,他才低声询问:「县主的状况如何?」
大夫沉吟了下才道:「都督,县主这状况极为特殊……她中了毒,可是……」
「伤口上有毒?」他诧道。
方才是他亲自清理伤口,他并没瞧见黑血。
「不是,是体内有毒,而且是累积许久的毒。」
「……是什么样的毒?」
「若是依脉象推断,恐是断肠草。」
于悬痛眯起着眼,道:「若真是断肠草,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才说古怪。」大夫抚着长须想了下,才又道:「但若是极少的量一点一滴地从膳食里渗入,倒也有可能。」
「大夫,你也给我诊个脉。」
大夫虽不解,却也立刻给他诊了脉,半晌抚须道:「都督的脉象强而有力,身强体健的得很。」
「所以,除了膳食之外,还有无其他投毒方式?」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一日三餐皆从小厨房而出,有时是她自个儿捣鼓的,而他一日三餐,约莫有两顿饭是在家里吃的,她要真因为如此长期累积断肠草毒,他也会有。
大夫想了想,道:「若是有燃香或配戴香囊习惯,也有可能。」
这下子,于悬是真的不解了,她并没有燃香的习惯,更不曾在她身上瞧见香囊,这毒到底是从哪来的?
「她身上的毒能解吗?与她的昏厥可有关?」
「能解,但需要一段时日,至于县主昏厥确实也与毒有关,长期缓慢的毒素入体,并不会让人察觉,一点头疼脑热也不奇怪,可这毒日积月累,症状会逐渐加重,直到毁坏五脏六腑,最终只剩一条路。」
于悬阴沉着脸,拳头松了又握,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有劳大夫开方子,只要是合适的药材尽管说,我必能调到药材。」
大夫应了声,便到隔壁的堂屋开药方。
于悬垂着眼,注视着面无血色的洛行歌,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而他浑然未觉。
他甚至没有察觉她有任何异状,或许哪怕她身有不适也不会告诉他。
如果不是经这一事,也许她会逐渐凋零,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思及此,他的心狠颤了下,从骨子里泛开一阵恶寒,俨然无法承受这事发生。
「大人,活口送去北镇抚司衙门了。」突地,外头响起涂胜的声音。
「可让伏刚审问了?」他吸了口气,稳住心绪才问。
「伏大人说了,请大人静待佳音。」涂胜顿了下,又道:「萧群想知道县主的现状如何。」
「叫他滚。」
门外的涂胜为难地看了眼身旁的萧群,想替萧群求情,可是大人已经很久没用这种冷嗓说话,在在显示他心绪不佳,还是别问了。
于是他朝萧群使了个眼色比了比旁边,萧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瞧见隔壁堂屋里似乎有个老者正伏案写什么,赶紧快步走去。
于悬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依旧昏睡的洛行歌,掀袍在床畔坐下。
为何这天地间竟出现了个教他如此牵肠挂肚之人?
洛行歌半梦半醒,像是听见什么刻意压低声响的交谈声,可她醒不过来,只觉得好疲倦,又觉得头疼背也疼……她这是生病了吗?
唉,她很少生病的,可是这躯体实在太弱,她想办法调理还是有限。
算了,太累了,还是再睡一会吧。
「……温家?」
「说是温家二房的嫡二公子温潜买凶所为。」涂胜压低声音道。
于悬微眯起眼,突地哼笑了声。「涂胜,依你所见,那些黑衣人像是寻常杀手?」
「恐怕不寻常,一个个身手矫健,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练家子,要说是大内高手都不为过。」
「温潜买得起这种凶?」不是他看不起温家,而是依温家的人脉和家底,想要找到这种近似大内高手的杀手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有人刻意牵线。
「呃……」
「让伏刚再审。」
「是,属下马上差人传话……对了,大夫说了,药得趁热喝,要是凉了就没效用了。」涂胜看着于悬手上端的药盅。
「知道了。」
关上门,于悬端着药盅回头,就见洛行歌已然清醒,正抬眼看着他。
「醒了?」他大步走向她,很自然地往床畔一坐。
「逮住行凶之人了?」洛行歌劈头就问。
她的脑袋还不怎么清醒,可听到他和涂胜简单几句的交谈,猛地想起她中了埋伏,要不是他带人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悬闻言,俊脸一沉,把药盅往桌几上一搁,作势要将她抱起。
洛行歌吓了跳,下意识闪躲,顿时痛得嘶叫连连。
于悬见状,脸都黑了大半。「躲?你躲什么?」
「不是……你突然靠过来会吓到我。」天啊,她的背部着火了吗,好痛啊!
「吓?你不是说我长得美,能吓到你什么?」
洛行歌痛归痛,还是能察觉到他异常恶劣的心情。
「你……心情不好?」分点神打量他,别说笑意了,整张脸简直像是浸在冰里头,冷得她快打颤。
「还行,我也想知道你还能怎么惹火我。」
她?她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对了,他们还在冷战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
「不是故意的都能惹火我,要是故意的还得了?」
洛行歌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袖角,软声道:「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于悬抿了抿嘴,再次靠近她,见她乖乖地不闪也不躲,他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将药盅递到她手里。「喝药。」
洛行歌看着黑抹抹的中药,内心哀嚎着,但还是一鼓作气地吞下去,至少苦的时间比较少。
就在她吞下药汤,一阵干呕感涌上时,一块甜饴送到她的嘴边,哪怕她不嗜甜,也毫不犹豫地含入口,实在是这药腥臭得过分。
指尖被她的唇微微掠过,于悬心尖抖了下,随即将念想甩到一边,拿了引枕往她身后一靠,道:「我气的是,你没跟我说一声就出门。」
洛行歌呆了下。「我……我有差人通知你,还问你要不要一道去呢。」
「没有,告知我的人是我留在府里的暗卫,他是找了人问清你要做什么,才赶紧到衙门找我。」
「不对,我明明有让萧群派人通知你,你把萧群找来。」她急道,忘了背后有伤,一坐直身子就痛得龃牙咧嘴。
于悬眉头皱了下。「你冷静点,人要是跑了,你现在要找也找不到,若是没跑,想找来还难吗?犯得着让你这般着急又弄痛伤口,要是口子再裂开,非留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