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谋夺前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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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侍郎不同,得知此事,他迫不及待出门找同僚,一口气找来五、六个,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烧鸡、烧鹅、猪头皮和一坛黄酒,边吃边细数何亦书的大罪。

  送来黄酒的奴才在伺候过各位大人之后退到门口,张起耳朵窃听里头动静,将他们的话一一记录下。

  这是肯定的,敢在太岁头上拔毛就得付出代价。

  今日你折我股肱,明日我便断你一世,没有人吃大亏却不思报复,那口气只是憋着,可不是吞下去。

  同样地,事情传到礼部侍郎郑闵耳里,他眸光一敛,低眉垂首进入自家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匍匐在地,深深磕头。

  许多百姓刻下木牌,一炷清香供奉何大人,不少商人在寺庙里为何亦书点燃长明灯。

  林林总总的消息像雪片般传入宫里,皇帝心一酸。

  他们没做错,造福百姓、为国筹谋,他们是正确的,只是应该名留青史的他们,怎会沦落到进退两难?

  这天京城到处都不平静,不管宫里宫外、大臣百姓,最终……这件事也传进裘府。

  ***

  第三章 顶梁柱塌了(2)

  囍字依旧鲜红,还在新婚期,本该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但屋里屋外却安静得让人不敢喘大气。

  菩提萨婆诃……亦画写下最后一笔,这几天她已经写过数百张,从没想过停笔——因为莫名的心慌。

  裘善出京,直到现在还没有传来半点消息;哥哥入狱,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却始终无法见他一面。

  而婆母日日骂街,虽然隔着一堵厚实的高墙,确实是明显地指桑骂槐。

  正常的媳妇这时候就该道歉、解释、安抚婆母,但是亦画没有这份心情。

  她强烈不安,太多的想像画面在脑袋里面转,她吃不下、睡不好,夜夜在恶梦中惊醒。

  梦里哥哥满身鲜血,心疼地看着自己,梦里裘善的头从肩膀滚下来,一直滚到她脚边,轻轻看着她说对不起……

  她迅速消瘦了,满肚子的埋怨与叨念。

  她早就跟哥哥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事缓办,欲谋事先谋人。

  满朝硕鼠横行,一心做事就是会有人阻挡,他是人身不是铁骨盾牌,躲不了暗箭,更躲不来明晃晃的大刀,他们杀不了皇帝就只能断他手臂。

  她说过千百次,哥哥不仅仅是皇帝的股肱、百姓的青天,也是妹妹的擎天柱啊,哪天哥哥不在,妹妹如何得生?

  哥哥只会安抚道:“别担心,为兄自有分寸。”

  分寸?他的分寸就是把自己送入天牢?听说那里暗无天日,哥哥饿着了吗?受冻了吗?有没有被刑求?

  这时她多希望裘善在身边,可是……无法,面对恐惧,她只能孤军奋斗。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荷冲进屋里,砰地双膝跪地,满面泪水。

  心咯噔一声坠落,砸成一滩稀泥,手指下意识颤抖起来。是谁不好了?哥哥、裘善?哪一个出事了?

  陈伯、陈婶和阿龙、阿虎兄弟纷纷追着青荷进屋,他们也想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青荷出门买点笔墨,竟会一路痛哭往回跑。

  “怎、么、了?”亦画也颤抖起来,抖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颤巍巍走到青荷身前,想把人扶起,她却发现自己失去所有力气。

  “少爷他……在午门被斩首示众了。”

  瞬间,温暖的身子变成冰柱,双脚支撑不起惊天消息,身子瘫软。

  “小姐!”青荷大喊,来不及起身,眼睁睁看着小姐往旁摔去,额头撞到桌角,血珠子喷了出来。

  “快请大夫。”陈婶大喊,阿虎急乎乎冲出门外。

  “别,先拿我的药箱再去请大夫。”

  陈伯一叫,阿虎瞬间变换方向。

  阿龙弯腰,一把将小姐抱到床上,屋里一团乱。

  亦画不痛,只觉得全身麻木,所有知觉好像隔着一扇窗子,模模糊糊。

  原来她预设的状况还不是最坏的,什么入狱暗杀下毒、机关谋算通通省略,直接把人推到阳光底下,创子手粗臂一挥,哥哥就没啦……

  安心?这就是哥哥让她安心的下场?

  谎言!都是谎言!

  她愤慨,满腔愤恨无从宣泄,她想杀人、想冲到皇帝面前斥喝——

  “这就是为你卖命的下场?你口口声声的股肱大臣,只能落到一个身首分离?”

  忠心耿耿?哥哥忠心错了人……

  青荷端来清水,满心忧虑。

  陈伯边帮亦画淸洗伤口边劝道:“小姐,您这样少爷会难受的。”

  “不会的,他早就不管我、不要我,他哪会难受。”

  再度被抛弃了……祖母死、爹死、娘死,现在连哥哥都死去……

  大师没说错,她就是天降灾星,她的生存是用所有亲人的性命换来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教她早早死了就好?那么所有人都会好好活着啊!

  陈婶想劝,却找不到半句话能劝,红着眼睛鼻子,她和小姐一样也想大肆哭上一场。

  在何家待过一辈子了,老太爷在的时候他们就是何家人。

  何家辉煌荣盛的时候他们在;何家落败归隐时他们在;何家长辈一个个离世时他们在;他们陪着少爷从渝州到京城,一路走到如今,早就是何家的一份子。

  这些年来,少爷是他们的主心骨,而今顶梁柱不在了,小姐受不了,他们又何尝支撑得来?

  砰地一声,门被踢开,裘夫人先到了。

  她大步流星走进来,凌厉苛刻的目光落在亦画身上,嘴角噙着得意,眼底挂起骄傲,落井下石这事儿确实挺让人过瘾的。

  打从新媳妇进门,她就没有这么惬意愉快过。

  本就想让姗姗和儿子凑成对,偏偏阿善不松口,眼看两人迈入二十岁,姗姗从小女孩变成老姑娘,她打定主意,就算下药都要让两人在今年成亲。

  盘算得好好的事,竟被截了胡?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本想折磨媳妇出尽心中恶气,谁知儿子虎视眈眈看着呢。

  现在可好啦,儿子远行、何亦书门斩首,何亦画失去所有依仗,搓圆搓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看着靠在床头五官精致、身子纤弱的媳妇,听说她很会写字画画,难怪一脸的骄傲。可是过日子哪需要那些,选媳妇儿自然是要性子通透、温柔和顺,能下厨、能顶事儿的才好,就像她家姗姗,个性好又听话,做饭好吃、打扫能耐,一看就晓得是好生养的。

  唉,阿善处处行、样样好,怎就在嫁娶这头上犯糊涂?

  儿子离开后何亦画成天关在屋里,让她想借机说事也找不到机会,像是续足了力气却发作不出来,憋得她满肚子岩浆,于是不满加上不满,她对何亦画厌烦透顶。

  直到听见好消息……何亦书是犯下多大的罪啊,连性命都丢了。

  儿子这门亲事太亏,还以为搞了条通天道路,谁知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真好命,都什么时辰了还躺在床上,谁家要是娶到这种懒惰货色,不早早休了还留着做啥?”

  陈伯脸色一凛,这是知道消息便迫不及待赶着上门放火啦?

  陈婶心头窝着火,但人在屋檐下,她硬拉出笑意,缓步上前屈膝为礼,说:“夫人,小姐不小心撞了头,正晕着呢,倒不是躲懒。”

  “主子都没发话呢,有你这狗奴才说话的分吗。”

  裘夫人一巴掌就要往陈婶脸上甩去,幸而阿龙及时动作,把她的手拦在半空中。

  “好大的胆子,胆敢对主人动手动脚,这等奴才留不得。来人,找人牙子过府,我要发卖下人!”

  裘夫人的恶意太明显,她欺负下人,不过是想搧自己的脸。

  亦画再虚弱悲伤,都得挺身出头,极力抗拒着心底传来的彻骨寒冷,尽管她的胃翻腾得像狂风中飘荡的风筝,还是控住颤动双手,在青荷的扶持下,强忍晕眩,勉力下床。

  她咬紧牙关,口气清晰问:“不知婆婆找媳妇有何要事?”

  “还晓得我是婆婆?从嫁过来到现在,你可有半点当媳妇的自觉?”

  “媳妇做得不好,婆婆教导便是,何必拿下人作筏子。”

  亦画摇摇晃晃的步伐看得陈伯、陈婶心惊胆颤,自家小姐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是一家子捧在掌心的珍珠啊!

  裘夫人轻哼一声,在陈姗姗的伺候下找了张椅子坐稳,自己倒杯茶,喝一口,沁鼻清香,这茶叶得有多贵啊,想来媳妇嫁妆确实丰厚。

  “别人娶媳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偏我家娶个病秧子,这是想绝我裘家门户?”

  她几时成了病秧子?亦画苦笑,这只是引言吧,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想说……明白了。

  亦画沉静的目光对上陈姗姗。

  陈姗姗五官平凡,但身材姣好,前凸后翘,很是妖嫌,她咬着笑意,向亦画投去挑衅目光。

  唉,一个个都算准了她没有依仗。

  裘夫人顺着她的目光落到陈姗姗身上,很好,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透。“给个准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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