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谋夺前妻(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3 页

 

  经验老到的喜娘第一次手足无措,竟忘记该进行仪式。

  裘善挺身救场。“请大家到大厅坐席,宴席马上就要开始。”

  裘善与何家下人客客气气地将众人请出喜房,原本待在屋里生闷气的裘夫人见状趁机溜进喜房,气势汹汹走向喜床上的亦画,视线对上一脸乱七八糟的亦画,一把火气蹭地往脑门窜烧。

  “大喜日子哭丧,诅咒谁呢?我儿子确实高攀不上你何家大小姐,可不甘心就甭嫁呀,裘家可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嫁,做出这派头算啥?”

  我儿子?是裘家婆婆?亦画眼睛肿得剩下两条细缝,她看不清婆母表情,却是清楚裘夫人怒火中烧。

  她做错了便认错,顶着沉重凤冠缓慢起身,亦画屈膝为礼。“是我的错,还请婆母见谅。”

  那姿态口气动作礼仪,妥妥的大家闺秀风范,相形见绌的裘夫人顿生自卑,对新媳妇越发憎恶。“你给我听清楚,过去你在娘家过什么日子我不管,但嫁进门你就是裘家媳妇,收起你那大家千金作派,裘府是我当家做主,你别生出多余心思……”

  就在她哇啦啦一句一训,硬要把下马威给施行透澈时,刚送走客人的裘善闻声快步进屋,看着母亲的尖酸刻薄,他忍住皱眉,强行按捺不满。

  “母亲怎么还在这里?马夫人、张夫人到处问母亲呢。”

  她们是母亲勉强说得上话的两位官夫人。

  “你怎么不去?倒是管起我来。”裘夫人对儿子也不客气,口气同样恶毒。

  裘善心微沉、眼神黯然,但很快地他扬起浓眉笑得敦厚。“喜娘让我过来交代几句。娘,前头有郭大将军在张罗,可他终究是男人,不能招待女眷,这事儿还得劳烦母亲。对了,潘夫人也来了。”

  他太懂得自家娘。越自卑越骄傲,母亲辛苦勤勉,好不容易养了个出人头地的好儿子,就想扬眉吐气,好不容易有机会在贵妇跟前显摆,自然要把握珍惜。

  “潘夫人?你是指……潘贵妃的娘家嫂子?”裘夫人不敢置信,那可是人人想高攀的人家,她居然肯来?天!裘家真是要发达了。

  “就是,娘再不过去,裘家可就失礼啦。”他踩着娘的心思说话。

  “知道知道,啰唆!”她又狠狠刨一眼亦画后扶扶头上金灿灿的钗子,头也不回离开。

  裘善摇头无奈,走到门口接过青荷手上的温水盆,拧干帕子朝妻子走去。“先擦擦脸好吗?”

  他放低声嗓、口气温和,生怕吓坏亦画。

  顺着他手上的帕子,视线又定在他腕间红痣。

  哥哥说:“手腕长吉痣之人,领导能力强、思维紧密,有主见,定能兴旺发达。”

  这样的男人合该有个能助他扶摇直上的好妻子,怎能浪费在她身上?她……早晚会害了他的呀。

  眼睛肿得像核桃,亦画极力克制,不让呜咽声逸出,殊不知这样的克制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

  裘善轻叹,边替她摘凤冠边说:“想哭就大声哭,外头守着的都是你的陪嫁,没关系的。”

  本来她还能勉力克制下,但被他这一说瞬间无法控制,当真放声大哭了。

  裘善傻傻看着掩面痛哭的亦画,原来女孩子痛哭是这副模样?

  她嘤嘤嘤嘤,边哭边啜泣,好像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来,她把头埋进手臂里,身子缩成小小一团,像可怜小女乃猫,让人心疼极了。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凭直觉做事,他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边拍她的后背边说:“心里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就会好转。”

  会好转吗?不知道,但她确实委屈透顶。

  已经哭过一路,缺氧让她脑袋昏昏沉沉,但凡还有两分理智她都不会这么冲动,可是现在……他的怀抱太舒服,他的声音太安抚,安抚得她情感泛滥、理智消除。

  于是她真说出来了,推开他的胸膛,五彩斑斓的小脸对上他郑重的五官,腮帮子鼓鼓的,用尽力气大喊,“我不想嫁给你。”

  裘善一怔。她还真说了?这么开诚布公的吗?失笑,他拂开她额前碎发,发挥无边的理智。“我知道。”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你都知道还娶我?”

  “对啊,因为我喜欢你啊。”他也开诚布公。这是个好的开始,夫妻俩就不该对彼此有所隐瞒。

  轮到亦画发傻,定定看着他的眉眼,试图在里头找到“胡说八道”的蛛丝马迹,只是找过老半天,他的眼睛里有无辜、有忠厚老实,也有郑重与严肃,就是没有胡言乱语、舌粲莲花。

  错愕的她朱唇微张,只是口红在人中与下巴处晕开,晕出一张血盆大口,眉黛被汗水划开,顺着脸颊两边往下滑出几道黑色栅栏,这样的她实在称不上美丽,可在他眼里……娘子堪比天仙。

  “为、为……什么?不、不应该啊……”

  她结巴了,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他的心化成一滩水。

  “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基本上我认为夫妻之间一开始只要有一个人负责‘喜欢’就足够。”

  他这话是有道理的,多数男女婚前连面都没见过,彼此之间的陌生、恐惧、排斥,通常会远胜欢喜。

  “那另外一个人呢?”

  “他只要等着被疼爱、被关怀、被慢慢焐热就可以。”

  捧起她的脸,裘善慢慢擦拭,他是个粗鲁人,平日洗澡是能把自己搓下一层皮的,但他在帮媳妇净面这事上无比轻柔细心,就怕弄痛她。

  下巴被他勾着,很轻,却能感受指尖那抹温度,紧绷的情绪松开,心跳缓慢下来,彷佛在瞬间她被……焐热了吗?

  在火光掩映下,他黧黑的脸庞如生硬古铜,灯火照映着他过度刚硬的五官,一身红色喜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壮硕,往跟前一杵,让人顿时觉得自己渺小。

  他在笑,一双眼睛深邃幽远,不是嘲笑而是满怀欢喜,他眉眼一弯格外生动,明明皮肤那样黑,可她却在他耳垂瞥见一抹绯红,那红从耳朵渐渐扩散到脖子,一路向上蔓延,渗入他黝黑的脸庞。

  这是……害羞?裘善害羞?这两件事很难做连结,她下意识模上他的耳垂,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咻地!他的耳朵居然“闭”起来,太可爱、太好玩……怎么有人的耳朵会像含羞草,一碰就闭合?

  忍不住地她又想碰触另一边,但这回没成功,手腕被他一把抓住,然后黑脸渗入更多通红。

  因为她轻松,他却紧绷了,身子某处热血翻涌,抑遏不住的心悸与激动一波波袭击,男子禁不起挑逗,更何况他貌比天仙的娘子正坐在大腿上。

  他干咳两声又两声,再两声,深吸气后说:“别这样,我还得到前头宴客。”

  碰耳朵和宴客之间有关联?她不懂。

  偏偏是这样懵懂无知的表情更让人怦然心动……不行!他得去用冰水冻一冻。

  只是娘子好不容易宽心,他没办法也舍不得把她从大腿驱逐出境,只能转移话题,转开绮念……

  “我有话想对你说。”他又咽了咽口水。

  很渴吗?要不要给他倒杯茶水?亦画刚这么想,他已经开启新话题。

  “我想为我母亲的话道歉。”

  “是我错了,你不需要道歉。”

  婆母虽然苛刻却也点明事实,都上了花轿还谈什么委屈?她的下半生已经尘埃落定,哭得那样凄惨更显矫情。

  “我知道是舅兄逼迫你出嫁,如果可以你更愿意留在何家,与舅兄共渡劫难。”裘善又道。

  他居然懂她?瞬间,她被感动淹没,拉住他的衣襟,把刚擦干净的脸又埋进去。

  心化了,他的小娘子、小仙女、小女乃猫啊……

  “我很担心哥哥,担心极了!”那不是哥哥一口一声安慰可以抚平的。

  “我明白,但舅兄更想把你摘出去,只有你平安了,他才能腾出手专心对付那群奸佞。”

  “可他一个人孤立无援……”

  “他有皇上,皇上是舅兄最大的助力。这些年朝堂多少人反对新政,但皇上与舅兄哪次没有安然挺过?”他斩钉截铁的口气鼓舞了她,勇气丛生。“明天一早敬过茶我便与你回娘家。”

  “三朝才能回娘家。”

  “武官家庭哪有那么多规矩,不放心就回去,总要亲眼看过才能舒坦。”他舍不得她忧心。

  “所以我哥哥会没事,对吧?”她知道这话问得没有意义,更知道裘善官小,说不上话、帮不了忙,可她还是问了。

  裘善没把握,何亦书也没有,若非如此他又怎会逼迫妹妹出嫁,此次情况确实严峻。

  过去征兵,每家每户需要征多少人都有明文规定,谁管你想不想当兵、乐不乐意离家远行,摊上名额就得乖乖披上战甲,准备为国牺牲性命。

  当然如果家里有钱,愿意付钱买兵役另说。

  即使如此兵源依旧不足,在这种情况下何亦书还要改变兵制只收志愿兵?意思是百姓不点头不报名,军队就无法源源不断补充新兵。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