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分吧,人生很难说,当时出嫁是迫于无奈,和离亦是无奈。”
她竟然不恨母亲、不抱怨委屈?是因为爱屋及乌……不愿批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无奈?小姐没有争取一下?”
现在想起来,似乎是该争取一下的,只是哥哥的死亡让她心情大乱,婆母的咄咄逼人让她想快刀斩乱麻斩断一切,回到让自己心安的家乡。
片刻,她问:“你相信天煞孤星吗?”
“天煞孤星?”
“清风大师曾经为我批八字,他说我刑克父母亲人,身为我的亲人不会有好下场,与其如此,我愿意用和离成就他的平安。”
他没想到答案竟然是如此?原来她离去……是为了他的平安康泰?
裘善想反驳,那不过是无良术士的鬼话,可是……脚底下隐隐的震动,他大喊。“阿龙,快过来!”
不远处的阿龙正抓着血淋淋的兔子,听见叫喊与青荷一起转过头。
只见阿善抱起亦画飞身上树,寻了根粗壮的树枝把亦画安置好。
同时阿龙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转头往森林深处望去,两只油汪汪的大眼睛把阿龙吓着,他随手抛开兔子如法炮制,将青荷负在身后拔腿就跑。“抱紧我。”
青荷手脚并用,紧紧圈住阿龙的脖子与腰际。
一阵摇动,密林里一大一小两只露着撩牙的野猪现身,这时候阿龙还没有顺利爬上树,它们上前重重一顶撞上树干,企图把阿龙、青荷撞下树。
这个震动果然让阿龙往下滑几寸。
该死!阿善问:“小姐,能坐得稳吗?”
亦画牢牢抱住树干,回答,“我可以。”
确定好亦画安全,阿善跳下树,找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抓起疾奔,在野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来到它们身前。
用尽全力将石头往小猪头上砸,这一砸太惊人了……右头居然直接穿过小猪头颅掉在不远处?
偌大的窟窿里鲜血直往外冒,砰地一声,小野猪倒地不起。
裘善这才反应过来,郭煜的天生神力没有半分作假。
小野猪倒地,母猪发出尖锐的嘶吼声,它调头,猪蹄在泥地上来回蹭着,下一刻朝阿善扑去。
阿善身形灵活,他站在大树前方,直到野猪跑得够近窜身闪开。
来不及收势,野猪撞上树干发出震天巨响,它撞得头昏脑胀,被激发起凶性,再次朝阿善扑去。
阿善诱得它一次两次撞树,野猪粗厚的头皮渗出鲜血、额顶凹陷,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阿善眼睛盯着它缓慢绕圈,边绕目光边在地上搜寻合适石头,找到了,低抓起,等着野猪再次向前冲。
一人一猪四目相对,彷佛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对峙。
野猪喘着粗重气息扬蹄狂奔,阿善一动不动,紧紧看着对方行动,千钧一刻,阿善弹身跳起,越过野猪头顶同时将手中石头拍上它的脑门。
石头嵌入脑袋,野猪恍然未觉,继续往前狂奔,直到跑了近五十尺才轰然倒下,阿善站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野猪,喘息不定咽下口水,平安了……
阿善跳上树,轻手轻脚地将亦画抱下来,握住她的肩膀到处打量。“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
一连串的问题,又让她联想到那个对自己小心翼翼的裘善,亦画摇头,既是回应也是拒绝——拒绝联想。
“我没事。”
她已经说没事,阿善仍然不松开手,上上下下审视,片刻后回答,“不对,你有事!”
语音方落他不管不顾将她抱起,迈起长腿往家的方向奔去。
他焦虑的模样让亦画怀疑自己真的有事。她看起来很糟糕吗?不至于吧,细细感受一体各处,不痛不痒,不至于有问题。
“我认真觉得没事。”她再度重申。
“你脸色惨白,手脚冰冷,你有事,只是自己没发现。”驳回。阿善跑得飞快,却极力控制稳定,不让亦画受到太大震动。
是这样的吗?好吧……
“我可能有一点紧张,那么高的地方,多少让人害怕。”她试着用和缓的音调安抚他的忧虑。
果然吧,就说她吓坏了!阿善两道眉毛捆成束,抿直双唇,僵硬的脸庞显示——她并没有安抚到他,他的忧虑更上一层楼。
“你别这样,真的不严重,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
“不好!”
他拒绝,那口气态度……好像他是她的谁谁谁。
“可你这样才真会吓到我。”亦画抗议。
这句话非常管用,他猛然停下脚步,长吸气、长吐气,吸吸吐吐之间,脚步持续向前。
“我没想吓你,但你怀有身孕,为自己、为孩子,再小心都不为过。”
这话……太有道理,让她找不到反驳的道理。
“可那两只野猪能做好多腊肉,就这样丢着,要是被别的野兽……”
“没事,阿龙和青荷还在哪里,待会儿我去扛回来。”就算被抢了,大不了再打两只回来便是。
看他一脸坚定,她是说不动了,只好轻声叹息,放弃挣扎,由着他抱自己前进。
“以后,别去林子里散步了,太危险。”突然感到后怕。
他在管……她?谁给他的权力啊?“你想把我关在家里?”
“不是关,是为了安全、保护。”
“喝水会噎死,吃饭会撑死,那我以后是不是都别喝水吃饭?”她驳得他无语后又说道:“放心,我很幸运的,碰到事总能化险为夷。”
他闷声回答。“你幸不幸运是你的事,我担不担心是我的事,就算你永远都能化险为夷,我还是会挂心。”
这话说得……他有什么资格挂心?他们的关系是疏离的、非密切的,他怎能讲这种话,太踰矩……
板起脸,她表情不善。“出不出门是我的事,我是主子,我说了算!”
意思是她非要往外跑,谁讲都没用?实在太固执、太不识好歹。
但……好吧,自己的老婆自己宠,既然她关不住,他只能往山上多跑几趟,将猛兽全给收拾了,让危险威胁不到她的“幸运”。
见他态度软化,亦画抬高下巴骄傲一笑。
这样才对嘛,她是主子、他是客人,他们之间是壁垒分明的身分,就不该说那些暧昧到让人误会的话。
第九章 表明心迹(1)
浓眉紧蹙,阿龙轻声嘀咕。“小姐分明没事,阿善是不是担心得太过了?”
挠挠头发,不解,他找来树藤编绳子,费力地将小猪细起负在身后。
“你先送小的回去,我在这里看着大的。”青荷道。
“不行,太危险,万一血腥气引来野狼怎么办?”
“要不你再背我上树,我在树上看着。”
“你在树上能看啥?你是能抢得过狼还是能赶得走它?一起回去吧,如果被吃就吃了。”
那可是好大一只呢,虽然小姐会挣钱,可是等小少爷或小小姐出生,处处都要花银子,能省则省、能赚就赚。青荷依依不舍地看着大野猪,却不得不跟上阿龙脚步,人离开,心还悬在那里。
见状,阿龙找来话题转移注意。“你觉不觉得阿善对小姐太上心了?”
“有吗?可谁不对小姐上心,你没有吗?”她可是妥妥地把小姐摆在心脏正中央,谁都越不过去。
“我说的不是那种上心,是男人对女人的上心。”
她瞠大杏眼,恍然大悟。“你指的是姑爷对小姐那种上心?”
“没错,就是那个。”
“真假?如果是那就太好了。”青荷拍手,一脸惊喜。
“什么太好?姑爷还在呢,你把姑爷放在哪里?”
“厚!小姐说过好几次了,你怎听不进去?和离啦,咱们家没有姑爷了。”
“可少爷说姑爷在军中表现良好,战事过后定能得到封赏,到时小姐当诰命夫人不好吗?”
“你还不了解小姐?她最不耐烦后宅斗争,要是又回裘家,婆母还是原来那个刻薄老货,表妹还是会时不时煽风点火,那样的日子多累啊,更何况陈姗姗说不定都当上裘少夫人了,难道你舍得咱们小姐做小?”
“与其如此不如找个倒插门女婿,给一碗饭、一锅汤,小姐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让他坐下他就不敢站立,嫁给这样的相公多省事?如果赘婿是阿善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他长得那么好,以后生的小小姐、小少爷,肯定漂亮得紧。”
青荷越想越觉得有谱,小姐就不该受那莫须有的委屈。
裘善如果知道青荷转头就把他这个正牌姑爷给三振出局,大概连哭都哭不出眼泪。
“小姐心里有姑爷。”烧字纸时他发现纸上写满姑爷姓名,既然心里有姑爷,哪还装得下别人?与其如此,不如破镜重圆。
“有姑爷又怎样?老虔婆在,天天闹、日日吵,小姐能有安生日子可过?你别好了伤疤忘记痛,想想离开裘家当天,那些三姑六婆长舌妇是怎么说咱们小姐的,明明没有证据的事儿,她们说得绘声绘影,那脏水泼得啊……十年都洗不干净,你想让小姐再回裘家受欺负,这事我第一个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