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掩饰心里的慌乱,还是那抹动摇的危险情绪?
再见到他,才发现心还是会为他而狂跳,情绪仍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动‥
告诉他,是想更坚定自己的心,彻底斩断自身的迷乱。
「是啊,我真的没看错‥‥」他说得很小声,近似自言自语。
扼?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对我说,还是对他自己?
「程予默,你说什么?」既然听不懂,就假装没听到,等他解释。
「没。」他目光投向远方,眼神幽沉迷离,遥远得找不到定点。
「妳快乐吗?和他在一起,妳找到妳要的快乐了吗?」
「‥‥是啊!」我忽然答不上来,声音干干的。「他对我很好‥‥」
一大堆和童圣阳在一起的理由,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字。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他一直重复这一句话,很轻很经地重复。
「程予默‥‥」他没事吧?看起来心神恍惚的。
「天气转凉了,要多加件衣服。爸爸很挂念妳,要我帮妳整理些保暖的衣物带过来。」
由他手中接过手提袋,不经意碰触到他的指尖,是冰凉的‥
「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
「没,一下而已。」
总是看不透他心思的我,这一刻,居然奇异的看穿他在说谎‥
他究竟等了多久?!
还有,这些衣服真的是叔叔要他带来的吗?
「东西带到,我也该回去了。」
「程予默!」我没多想,冲动地抓住他的手。「很晚了,你不留下来住一晚吗?我说过要带你玩遍高雄名胜的‥‥」
他摇头,没说话,目光落在我缠握着他的手,但我没放,因为他的手,真的是完全僵寒‥‥天气真有冷到这种程度吗?
「那‥‥起码进来喝杯热茶‥‥」
他终于回话:「不了,我还有事。」
我像被人迎头泼了盆冷水。「是和人有约吗?」
「嗯。」
他是急着回去会女友吧?
上次回台北,也就是他正巧去中部玩的那一回,予洁告诉我,他正陷入热恋,和宋可薇浓情蜜意,难分难舍得很‥:
我识相的松了手,没再试图留他。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抬手看表,并没回头,只是轻轻地留下一句。「海宁,生日快乐。」
我整个人彷佛被雷劈到,当场傻掉!
今天~~是我生日
连我自己都忘了,他居然记得
☆☆
突来的揣测,震得我浑身发颤。
他,会是为了这个专程南下的吗?因为他记得我怕被寂寞吞噬的惶惧,不要我连生日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
是这样的吗?
我学着他的动作抬起手……十一点五十八分‥
他还是赶在最后的两分钟,及时送出了他的祝福;寂寞十九岁。唯一收到的祝福……
再次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他已被暗沉的夜色吞没。
那一刻,我竟觉得鼻头好酸、好想哭。
我有一种‥‥像是失落了什么的感觉,心,空空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我机械式的打开行李袋,里头整齐叠放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我偏爱的,如果我自己回去整理,应该也相去不远‥‥他为什么会这么懂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包装好的礼物。
我拆开它,里头是一支全新的手机,还附了一张小卡片,我认得出他端逸俊秀的字
海宁:
十九岁生日快乐!
以后想哭时,别一个人躲起来,拿起电话,按下拨话键吧!我会在另一头等妳。
别忘了,妳永远不会是孤单的。
予默烟立冬夜
我会在另一头等妳:
我脑子里塞满了这句话,像是跳针的唱盘,不断重复唱着同一段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单单纯纯只是想当我诉苦的对象,过过张老师专线的痛?还是、还是有更深一层的涵义‥
我心乱无比,拿起手机按了几个键,电话簿里已经事先输入一组号码。
我看着「程予默」三个字,脑子一片空白。
接着,我的手指不受控制,按下了发话键
随着一声声「嘟」的声响,我的心也颤抖着。
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只是想向他说声谢谢?还是
「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嘟一声后开始计费,如不留言请挂断‥‥」
他并没有接。
拨给他的第一通电话,他就失约了。
我没有留言,疲惫地挂断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接了,我又会对他说什么。
我把头埋在抱忱里。脑子完全放空,任由自己沈入梦乡。
今天,我真的是太累了。
那一天晚上,我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始终缠绕着一句话~~
我会在另一头等妳,妳永远不会是孤单的。
那天之后,程予默并没有再来找我。
我饭照吃、书照读、觉照睡~~童圣阳依然是我的男友,地球依然在转动·
很多事情都没变。
或者说,很多事情我已经学会不去多想,刻意让自己遗忘。
放寒假时,我让童圣阳陪我回台北去,正式将他介绍给家里的人。
虽然那个地方,并不让我有「家」的感觉,但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是抹杀不了的,我们的交往必须有他们的认可。
叔叔的祝福,我得到了。
婶婶呢?她根本懒得理会我和谁交往,只要我不出现碍到她的眼就好。
予洁‥‥我懒得理她怎么想。
而程予默,他是早知道的,晚上吃过饭,和我在庭院独处时,说的还是那句话。「让自己快乐,他要是对妳不好,就来告诉我。」
其实,我和他的交集并不多,生日那晚之后,就更加少得可怜了。
再加上后来我回台北的次数也愈来愈少,难得回去一趟,他也未必在家,有时三、五个月见不上一次面都是常有的事。
他送我的那支手机,每个月都要缴月租费的,但是我从来没收到过帐单,想必是寄到台北,他帮我缴了。
我提过要他把地址改到我住的地方,他只是淡淡地说:「反正我也要缴,就顺道。填永久地址,不用老是改来改去。」
虽然,我从没用那支电话打给他,而他也没打过这支电话给我‥
电话簿里新增的号码愈来愈多,他的名字始终停在首位,我不打,却任它占着最显眼的位置。
在南下求学之前,他曾陪我到邮局去开户,我当然不肯。
坚持外宿的是我,说不用家里一毛钱的也是我,那是骨气问题。
但他回我:「妳是要死守妳那没必要的倔强,还是想好好去读妳的中山大学?」
这是威胁,也是他答应帮我说服叔叔、婶婶的交换条件。
因为他说,既然要读书,就全心全意去当个大学生,认真上课,否则,别想叔叔会放心让我只身在外。
所以我妥协,听了他的话,当个无后顾之忧的学生,每学期亮眼的成绩,是我对他的坚持的回报。
直到有一回,叔叔无意间问我,一个人在外头的生活有问题吗?别让自己累到了,家里真的不缺我这一点开销‥.
我才恍然发觉,那根本不是叔叔的意思!
所以这几学期的学费,以及每个月固定汇入帐户里的生活开销,也不是叔叔交代他做的!
这件事,不只我,他连叔叔、婶婶都瞒了。
我不得不想,他是不是用了这个方法,才让婶婶没有刁难的就让我走?
那叔叔呢?
「予默说,待在这个家里,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果我真的为妳好,就放妳海阔天空的去飞,所以我才会点头。是他让我顿悟,妳能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如此:
所以他一向只问我:「妳快不快乐?」
那不只是说服叔叔,他也坚定认为,能让我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那晚,离开叔叔书房后,我敲下他的房门。
他正在赶毕业论文。
也不管他会不会一头雾水,我迎面就拋去一句:「程予默,你快乐吗?!」
他果然呆了一下‥
看着我眼角眉梢的笑意,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我:「快乐。」
「嗯,很好。我们都要快乐喔!」我笑笑地说完,又关上了房门离开。
是的,我们都要快乐。
虽然感情路上,我们没有缘分携手共度,但起码现在我明白,他一直像兄长般的关怀我、给我温暖,我是不该有怨怒或遗憾的。
我希望他也快乐,和宋可薇幸福甜蜜、无风无雨的相爱到老,我会真心的祝福他,就如同他成全我的快乐的心情一样
升大三后,我在课余兼了几个家教。
程予默是不是仍然固定每个月汇来生活费,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再也没去动用它,我连存折里的数字是几位数都没概念。
我每天来回奔波在家教、学校之间,偶尔写写东西抒发情绪,赚点稿费,再加上童圣阳老是抱怨我陪他的时间太少,回台北的次数相对的就更少了。
在那里,我并没有太多的眷恋,没有人会希望看到我的,而我也不想回去挑动战争,只除了固定打通电话给叔叔表达关心,同时报告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