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我搞不清状况地任他拉着走。
「我唱歌给妳听。」
唱歌因都要世界大乱了,他还有闲情唱歌?
他的住处也摆了架钢琴,音色没台北家中的名贵钢琴漂亮,但是经由他的手弹出来,曲曲动听。
他掀开琴盖,习惯性的敲了几个键,才正式弹奏。
一串悠柔前奏流畅飘出,伴着他独特的低柔嗓音,浅浅吟唱~~
因为我们不会飞翔
所以幸福航程漫长
难免有风暴埋伏在前方
想试着拆散我们紧握的手掌
你不怕你不乱我就不慌
——词:施人诚
我终于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了…也因为领悟,才会如此的震惊‥
他的意思是不管这场硬仗多难打,他要与我同进退!
我没想到,他会认真到这个地步‥.
我心慌意乱,下意识里逃避地躲回房内,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彷佛情深似海的程予默‥
房门关上时,外头的琴音也同时停止,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也无暇顾及了按住狂跳的心口,我闭上眼睛,却理不清那纷乱的思绪
那一个周休,我还是陪他回台北了。
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我们手牵着手进门会引起多大的骚动,但是实际发生,效果还是远超出预期‥
「你说什么!程予默,你再说一遍?」婶婶直接跳起来大叫。
「我说,我要和海宁在一起。」程予默也真不怕死,坚定地又重复一次。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程予洁站出来帮腔。「哥,我不是叫你玩玩就好吗?你怎么当真了?」
是啊,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阴沟里翻船,如何?
我冷讽。
「要和她在一起的是我,要娶她的也是我,你们同意与否,对我并不造成影响,我只是基于至亲情谊知会你们一声,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还娶她?」婶婶梧着心口,看来大受打击,随时会昏过去。「我忍受她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现在你居然要把她娶回来当我儿媳妇?你不如直接拿把刀杀掉我算了!」
「妈,妳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我不认为妈有说错什么。哥,你是昏了头吗?她哪一点比可薇姊好?你现在选择她,那可薇姊怎么办?她很爱你耶!」
「予洁!我警告过妳,不要再提宋可薇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程、予、洁!」
兄妹睨墙。
我冷眼旁观。对这一家子完全失望透顶,尤其是他~~程予默。
我以为,他至少比程予洁厚道,可是如今看来。他连交往六年的女友,都可以毫不愧疚地拋弃。
那我呢?哪一天,我也会得到相同的待遇?
好一个移情别恋的负心汉。
我对他,心冷,齿寒!
「你凶予洁做什么?她又没说错,可薇是比她强得多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你?我早该想到的,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全是一个样‥‥」
「刘佳贞,妳够了没有?好端端又扯到哪里去?」一直和我一样沈默的叔叔,忍不住开口了。
「本来就是狐狸精,还怕人说?我是造了什么孽,老的勾引我丈夫,小的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我听不下去了!
「婶婶!妳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别侮辱我的母亲,请尊重一下死者好吗?」尸
骨早寒了十八年,她还要穷追猛打到什么时候?
「都敢做了,还怕人家说吗?妳妈要真有那么清高,就不会和我的丈夫纠缠不清,他们有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我到现在都还怀疑,妳到底是谁的种。」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受够了!
「好,婶婶,妳听清楚,我和程予默上过床了,而且不只一次,如果我们是兄妹,那就是乱伦了,这样,妳可以停止对我母亲的指控了吗?」
真可笑,我和程予默都对叔叔有信心,当妻子的却反而对丈夫没信心,还敢怨责丈夫情意疏冷,她为什么不先反省自己?
我的话像记威力十足的炸弹,轰得所有人呆若木鸡,包括程予默。
「海宁,妳‥‥妳不必连这个都说‥‥」他表情尴尬,没料到我会连这种事都直言不讳。
「妳还有脸说!咚海宁,妳有没有羞耻心?天下男人这么多,妳谁不去勾引,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们程家的男人!母女一样下贱!」
「如果你们程家的男人定力够,谁勾引得了?自己母鸡不关好,打什么老鹰!」一句下贱,逼出我的火气,既然她都没有长辈的风范了,我何必再顾什么尊卑。
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我毫无顾忌地对婶婶说出心底的话。
「妳要跟我谈羞耻心是吗?那么就请妳先问问,妳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在她有计划的勾引我的男人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羞耻心的问题?她勾引男人不算什么,我勾引妳儿子就罪该万死吗?
「妳要不要再问,妳儿子又做了什么?他和程予洁互通声息,毁掉我五年多的恋情,为的就只是他对我「有兴趣」而已!凭什么我任人欺凌,就该打落门牙和血吞?凭什么他们可以任意伤害别人而不必付出代价?就只有你们程家人是人,我就贱命一条,只能任人捏圆搓扁,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就算今天我是存心玩弄他,那又怎样?」
咁!
我脑海一阵晕眩,无法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脸庞一片热辣的疼,受不住攻击往后跌,一道有力的臂弯接住了我。
我看着婶婶还停留在空中的手,视线缓慢的往上移,对上程予默没有表情的脸庞。
「这些,是妳的真心话吗?」
他没有像婶婶一样歇斯底里,态度冷沈得让人心惊。
我挥开他的手,退开两步,拒绝他的扶持。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别傻了,程予默,我痛恨你们都来不及了!你们姓程的全都一个样,自私自利,只凭自己的好恶行事,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那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你们姓程的会玩弄人吗?我也可以!程予默,我不要你了,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要你」
第二记巴掌挥来,我并没有躲,有了迎接疼痛的心理准备,但是预期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程予默伸手挡下婶婶诉诸武力的行径,视线依旧目不转睛的停在我身上。
「我想不到妳会这样说‥‥」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彷佛被我伤得太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予默,你放手,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她做什么?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婶婶泼妇似的叫嚷夹杂其间,我与他,全然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对方。
「很意外是吗?没想到我会这样对待你?」我空洞地笑着,心早就痛到麻痹了,我没有办法思考,机械式地发出声音。
「我意外的是,妳居然这样对待妳自己。」他幽幽吐出话来。
「程云平,你听听,你自己听听看,这就是你疼了十八年的「好女儿」!到头来,反而用这种方式回报你‥‥」婶婶指着我的手指直发抖。
「妈!我们的事,妳让我们安安静静的自己解决好吗?」程予默扬高音量,回过身吼傻了一串人。
从没看过他用这么高的音量说话,他一向是温温地、淡淡地,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我们私下谈。」程予默握住我的手腕往外走。我麻木地任他摆布,不想再费神挣扎。
第三幕 卷七
今天的阳光并不烈,但是我却觉得异常刺眼。
站在离家不远的大树下,他靠着树干,盯着鞋尖,从头到尾没看我,也没有任何动作,落叶飘在他肩上,他也没拂去。
「我没想到,妳是用这种心态和我在一起的。」他低低地打破沉默。
「就像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人!」我冷冷地反讽。
「妳什么时候知道的?」对于我的指控,他没做任何一句反驳。
「够久了!」
「所以妳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要和我在一起。」他帮我下了结论,疲倦地闭上眼,神态大有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设计我和童圣阳分手的是你,造成我的痛苦的人也是你,而你却还能若无其事的反过来安慰我,心机深沉若此‥‥程予默,你还希望我怎么看待你?」
「我说过,妳有任何一丝丝的怨对,大可以回去找他!」
「那不是太辜负你的厚爱了吗?呵呵你要玩嘛,我就陪你玩啊,有什么不对?」我空洞地笑着,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笑什么‥
他睁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宁,我真的很心痛,相处这么多年,妳居然如此不了解我。」
「是吗?我误会了?那你解释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我,你不是那么卑劣的人!」我激动地吼了出来,我等着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他抬头看我,眼神很悲哀。「妳都已经将我定罪了,我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