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哦!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委屈自己,壮烈牺牲……」
「你们给我闭嘴!」羽寒气咻咻地大吼着。「解释清楚,什么叫『牺牲小我』?」
「即谓地狱总是得有人下。」书淮懒懒地回答。
身为人家的大哥,楚书淮说这种话还真是可恶透顶,偏偏又实在得没话讲。
「楚──书──淮!」羽寒恼火地叫。
正待发作时,一阵低沉迷人的声音倏地响起。「里面在开战吗?战火喧天,火药味十足……」凌孟樵一推开门,立即发现苗头不对。「喔哦!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那你还赶来送死?」羽寒将矛头指向他。
孟樵无视她的火气,从容自若地坐下。「姑娘家火气别那么大,当心嫁不出去。」
「干你啥事?」她悻悻地回嘴。「你老人家三十二岁高龄都不紧张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凌孟樵和楚羽寒相处的模式一向是针锋相对,场面火爆;羽寒不服输,而孟樵又特别爱逗她,结果往往把羽寒气得暴跳如雷。
「头一次有人称而立之年的男人为『老人家』,妳挺可爱的。」孟樵意外地没有反驳,反而笑着俯近她,耀眼迷人的笑容差点让羽寒看呆了。
念筑和书淮对望一眼,眼中明显透露着:他们之间值得玩味!!
「把你恶心的脸孔离我远一点。」羽寒脸孔微微发热。
又是一句他没听过的形容词。「如果妳能说:『请将阁下俊逸的尊容移开。』或许我会考虑。」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自恋。」她离开椅子,但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孟樵靠她太近,使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心一阵悸动。
「是自信,不是自恋。」
「你不只是自大得让人受不了,你的脸皮厚度也不容小觑。」
「多谢谬赞。」反正他是皮到底了。
打娘胎出来,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羽寒气呼呼地想。
「我又得罪妳了?否则妳怎么又准备喷火!?」他一脸无辜。
愈是这样,羽寒就愈觉得自己像小丑般被他耍着玩,郁卒啊!
念筑很聪明的躲在书淮的怀中偷笑,书淮则光明正大地咧嘴大笑。
一整晚,孟樵总像猫逗老鼠般逗弄着羽寒,气得羽寒差点跳脚,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孟樵恐怕早已「阵亡」了!
稍晚,羽寒准备回家时,念筑说:「哥,你送羽寒回去。」
「我?」孟樵指着自己。
「是啊,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很危险。」
而书淮则说:「认命吧,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孟樵听出书淮的弦外之音,说:「想都别想,楚书淮,你别指望我会是那个『牺牲小我』的白痴男人!」
「凌孟樵!」羽寒再笨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才不稀罕你送。」
「别任性了,说实在,我也不放心妳一个人回家。」孟樵难得如此友善。
太慢了,这迟来的友谊羽寒并不领情。「我不稀罕你的关心。」
「不,妳误会了,我不是担心妳,我是担心那个瞎了眼的登徒子。」
念筑和书淮同时爆笑出声;羽寒则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下地狱去吧!」她生气的甩开门离去。
念筑费力止住笑。「老天,哥,你……你把她气坏了!」
「我得赶快去追那个火爆小妞了,否则真的发生事情就糟了。」孟樵急着开门追了上去。
念筑和书淮面面相觑了三秒钟,再度放声大笑。
※※※
羽寒踏出医院大门,心中还不停地诅咒天杀的凌孟樵。
「羽寒,」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她身边,孟樵摇下车窗。「上车吧!」
「你叫我上车我就该乖乖上车吗?」羽寒转过身,怒气冲冲。
「大小姐,我错了,我口不择言、口没遮拦,我向妳道歉,行不行?」
「哼!」她余愠未消。
「楚羽寒,妳的气量未免太狭小了吧,我都道歉了,妳还记恨?」
「我才不是!」
「那妳为什么不敢让我送妳回家,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对我投怀送抱?」他晶亮深沉的眸子紧盯住她,有丝难察的异样光彩。
「才怪!上车就上车,怕你啊?」直到上了车,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中了人家的激将法,尤其在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诡谲笑容后。
她指控道:「我发现你很奸。」
是妳太笨了!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这是我众多的优点之一。」
羽寒闭上嘴,不理这个令她吐血的男人,孟樵也不再多言,将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羽寒将目光停驻在孟樵完美的侧脸上。
他有一副刚毅突出的五官、深远明亮的黑眸,唇畔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冷冷的笑容,更增添了一股卓然出众的风采、狂傲不羁的味道,他绝对有足够的能力掳获所有来不及设防的女性芳心!
天!他真是个挺拔出众的男人!羽寒在心中暗自赞叹道。
他和楚书淮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书淮是那种温文儒雅型的男人,沉稳而厚道,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书生气息。而凌孟樵则是那种潇洒不羁、冷峻而迷人型的男人,他像狂风、像烈阳,让人不自觉地受他吸引。
羽寒十分清楚他是那种不可认真的对象,他那玩世不恭的神采在提醒着她:他是个危险人物!
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她想,如果此刻他向她求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意识到自己荒诞的想法后,她不由一惊!
糟糕,难不成她被文雅琦给洗脑了!?
孟樵将车停在她家门口,转头望向身旁的羽寒,目光正好和来不及移开视线的她在空中不期而遇。
他唇角闪现一抹似笑非笑的可恶笑容,戏谑地瞅着她。「妳在欣赏我吗?」
被说中心事的羽寒脸一红,半恼怒地啐道:「你少不要脸了,我还在考虑回家后要不要洗眼睛呢!」
「那刚才色迷迷地盯着我瞧、巴不得吃了我的女人是谁?」清亮如星的眼眸中,闪烁的笑意更晶灿了。
羽寒死命地瞪着他,要不是她太有自制力,粉拳早挥向他那张人人妒羡的俊脸了。
「要是有机会,我真想看看你上辈子是不是也这么可恶,不要脸兼惹人厌!」她上辈子不知道欠了他什么债没还,这辈子活该让他这么逗着玩!
「跟妳说我们默契绝佳妳还不信,我正好也在想,希望知道上辈子我们是不是众人称羡的人间鸳鸯,生生世世的夫妻命。」
羽寒一副看智障儿的表情盯着他好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多少?」
孟樵愣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扯到数学问题了他怎么不知道?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孟樵还是乖乖回答:「二呀!」
羽寒吁了口气。「对嘛,很正常呀,但你怎么会说这种连白痴都想笑你的蠢话呢?」
孟樵一窒,继而朗声大笑。「妳好可爱,我发现我愈来愈欣赏妳了。」
她嗤之以鼻。「可惜我不欣赏你,你一点也不可爱。」
「是吗?妳流露着情意的眼光告诉我,妳口是心非哦!」他贼贼地笑道。
她重重的、近乎无力地叹了口气。「凌孟樵,我绝对敢肯定上辈子和你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我以为妳会认为结下了不解的情缘。」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努力控制脸部奔窜的笑意。
天啊!她快呻吟出声了。「人最可悲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告诉你,莫过于自欺欺人和没有自知之明,恰巧你两样都犯了。而我,活了二十三年,最大的错误就在认识了你!如果从下一秒开始,你能从此自我生命中消失,我会痛哭流涕的感谢上苍的恩赐。」
「噢,我的心碎了,枉我对妳一片真情,一往情深,执着痴心,妳居然狠心伤害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哇!」他「凄凄切切」、眩然欲泣的低诉,听得羽寒直翻白眼。
「神经病!」她白他一眼,打开车门。
「妳真的就这么『抛弃』了我?」他哀怨地问。
唉,这男人病得不轻吶!好吧,看他可怜,转回头,她以无尽同情的口吻拍拍他的肩。「小朋友,乖乖听话,早点回去,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孟樵终于克制不住,逸出一阵朗笑。「谢谢阿姨的关心,我会听话当个好宝宝,阿姨再见。」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在她颊上迅速一啄,然后立刻脚底抹油,逃离肇事现场。
羽寒足足呆愣了三十秒,回过神时,嫣颊已红透──是羞红还是气红的?谁知道?
「凌──孟──樵!」她恼火地大叫,而孟樵,早溜之大吉了。
※※※
羽寒推开客厅的门,发现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爸,还没睡呀!」
楚慕风放下报纸说道:「我的宝贝女儿还没回家,我怎么能放心去睡觉?」
羽寒坐在父亲身旁,撒娇地圈住他的脖子,充分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爸,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小寒最爱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