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是有意趁人之危,他也想当个君子啊!只是——她太令人难以抗拒。
纵情后的隔日,他再度醒来,枕畔已是空虚,他再也寻不着她的人。
“你有试着找过她吗?”
“整整找了五年!”
“看来,我们都是不被上天眷顾的男人。”爱情二字,苦啊!却苦得令人心甘情愿。
“是啊!”杨立凯举杯。“同是天涯沦落人,敬你。”
纪沛阳举杯附和。“敬你,另一个失意男子。”
???
也许是两个男人愁上加愁,一时失去节制,竟饮了个狂醉。
幸好号称千杯不醉的杨立凯,酒量比纪沛阳好上太多,要不然还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问明了纪沛阳的住处,他开车将他送了回去。
门铃按了好久,才等到女主人前来应门。
“纪沛阳,你什么意思?三更半夜存心扰人清——”门一开,她呆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这张曾令她迷惘失措、勾起太多狂乱心绪的男人!
门外的杨立凯也呆住了!
找了她五年,从没想过会在这里意外重逢。她在纪沛阳家中,那她的身份……他想都不敢想!
“你……你是……纪沛阳的……”他强迫着自己,挤出最困难的声音。“妻子?!”
童采馨移开脸,一时之间,竟胆怯地难以再面对杨立凯。
“先把他扶进来吧。”
侧身让他进屋,将纪沛阳安置在房内之后,两人再度陷入困窘的沉默。
他根本不敢问,她是否还记得他,在打听她下落的这些年,他曾天真地数度幻想着再相遇后的种种可能性,想疯狂地拥抱她、亲吻她,诉说离别后的种种相思,并问她是否曾偶尔想起过他……
然而,他却怎么样都没想到,她竟然早是有夫之妇,那他这些年的寻寻觅觅、牵牵念念又算什么呢?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真的不晓得,他还能再说什么。
“你怎么会认识沛阳?”反倒是童采馨先开了口,虽然声音很轻。
杨立凯讶异地挑眉。“你还记得我?”
她低下头,不敢迎视他。“那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他略微激动地陈诉。
“找……我?!她好讶异。“为什么?”
为什么?她居然问他为什么?!
不管了,要说就一次说个够!
“因为我想再见你一面,因为我在乎你,想延续我们之间的缘分!”
童采馨瞪大眼看他,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一直以为,她是不被重视的,也早就失去了被珍惜的资格,没想到,她也会有人在乎、有人惦念……
“你应该知道……我早就不是处女了……”
“该死的!我要是在乎,还会不死心的找了你五年?我不结婚、不与任何女人交往,为的是什么?因为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顿了顿,他自嘲地接口:“只是,我却没想过你是否早已结婚的可能性,也许真的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你根本没把那晚的事放心上,如果是这样,那……等等!”
他突然想起纪沛阳说过的话,就算她结了婚,那又怎样?这并不是一桩理想的婚姻啊!
“你知道……纪沛阳另有心上人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她难堪地回避他的视线。
“看来你是知情的。那么,他应该也向你提过离婚的要求了吧?”
“那又怎样?”反正她死也不会答应,如果纪沛阳是想要他来当说客,那么省省吧!
“你明知道他的心另有所属,也明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你,只是把你当成了急欲摆脱的负累,为什么还要耗费宝贵的青春?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被逼得满怀羞恼,她怒叱。“关你什么事!”
“我在心疼你啊!如果今天,你的婚姻幸福美满,那么我没话说,可是现在,我明知道你过得不快乐,又怎么能无动于衷,我办不到!”
“你——”她可以面对采宁的愁怨,也能承受纪沛阳的恼恨,单单就是无法招架他盈满温情与痛怜的眼神。
“你可以有其他选择的,离开这个不爱你的男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疼惜你,我保证,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给你幸福,好不好?”
他的口吻太过诚挚,神情太过温柔,童采馨发现,她竟无法拒绝他。
“你……难道不嫌弃我?”
“这是什么俊话!”像是她说了什么外星人的语一音一样,他不可思议地回道。
嫌弃?他想都没想过啊!他要是介意,还会站在这里对她说这么多吗?
他的反应,有如一道暖流划过心扉。
以前,采宁总说,要她别因为那场恶梦,就从此否决了自己,总有一天,会有个真心爱她的男人,包容她、怜惜她、抚平她心灵的伤口。
那时,偏激的她只将这些话当成风凉话。连她都深感自厌了,这世上怎还可能有人发自内心的去珍惜一个烙下了污点的女人?
而今
那道清浅的眸光,是如此温柔、如此包容地凝视着她,驱散了长年盘踞心底的阴暗角落,这么多年来,她首度感受到一丝暖阳射入,在心头浅浅激荡。
其实,她一直都好渴望能有个人明白她的寂寞,疼惜她孤独凄伤的灵魂……
仰首对上他不加掩饰的期待,她心中有了决定。
也许,她也该试着抓住属于她的幸福——她不想错过他!
???
这些日子以来,杨立凯全心全意的呵护,让童采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这天,让杨立凯送她到家门,与他挥手道别后,童采馨才转身进屋。
她伸手开了灯,等到客厅大放光明,她这才留意到倚靠在阳台边的纪沛阳。
“真难得,你居然在家。”她嘲讽道。
“是吗?”纪沛阳淡道。“这个月,我已经‘难得在家’好多回了。”
“怎么?童采宁甩掉你了?”
“我真正期待的,是被你甩掉。”
“呵,那你可有得等了。”
“我不这么认为。”他不以为意,抬眼问:“那个人是杨立凯?如果我没猜错,恬恬——应该是他的女儿吧?”
他站在阳台,什么都看到了,包括他俩方才轻怜蜜意的拥抱。
“你和童采宁也没干净到哪里去,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她本能地申辩。
“不,我想说的是,既然你有了更好的选择,那么,愿意还彼此自由了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还真是不死心啊!”她冷笑。“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
“拖住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要你肯签字,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是的,任何要求!”
他就这么急着摆脱她,不惜一切?她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纪沛阳从来都不曾懂过她,他心里只容得下采宁,纵使她已远去,却仍不忘惦着她、怜着她,而她这个妻子,却始终只得到他无心的冷落,于是她悲、她怨,她用尽各种的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同时也渴求得到他多一点的注目……
可是到头来,她仍是什么也得不到,除了他的怨,以及更急切的逃离。
然而,杨立凯的意外出现,给了她渴望的一切,填补了她空洞的灵魂,他不曾拿礼义道德苛求指责过她的行为,他比纪沛阳更懂她、更包容她!
在纪沛阳眼中,她一文不值;但在杨立凯心中,他却是真心疼惜她,将她放在手心珍宠,她何必再拘泥一个不曾将眼光放在她身上的男人?
“我可以答应签字。”
纪沛阳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唇舌,这意外的回覆,反而令他呆若木鸡、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只要我办得到,我什么都答应。”
他可真干脆。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杨立凯,这些,已不再能伤害她了。
“我要你名下所有的财产,也算补偿我七年的青春,不为过吧?”
纪沛阳微愕。
旋即,他想也没想地点头。“没问题。”
大不了重新来过,没有什么会比采宁更重要,反正,以前的他还不是一无所有?他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采宁不会介意陪他吃苦的。
“我们什么时候签字离婚?”
“急什么?等我看到财产让渡书时再说吧!”
他提出疑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你没有选择了。”
她根本是吃定了他!
纪沛阳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为了采宁,任何风险他都甘心去冒,哪怕代价是一无所有,他也甘之如饴!
???
再一次来到这里,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恬恬,你把这个拿上去,妈妈在楼下等你,好不好?”
纪欣恬乖巧地点头。“好。”
五分钟过后,纪欣恬再度回到母亲身边,她微笑地牵起女儿的手,以前所未有的恬适心境,迎向那始终在原地等候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