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说,看看你是怎么照顾老公的,每天和男人去吃那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饭局,害他为了等你,三餐不定,昼夜颠倒,身体空虚,心灵悲苦,呜呼哀哉,人生无望……」
「你在吟诗作对吗?」言仲夏听得好想吐。
小舞皱眉。「到底怎样?」
「胃炎啦!医生已经在警告他要三餐定时了,别翻黄历挑着良辰吉日吃饭。」
「哪家医院?」
「嗯,以地图上的经纬度来算,它的正确位置应该是在……」
「少来了,你国中地理从没考超过三十分,知道什么鬼经纬度?」连言仲夏都不给面子,直接拆她的台了。
「喂,我在替你亲爱的弟弟出气耶,你到底站哪边?」敌友不分的家伙!
「到底哪家医院?国中地理没三十分的笨女人!」小舞受不了地吼出声。
「你敢鄙视我的地理常识?!我现在就去算怀安医院的正确经纬度——」居然瞧不起她,哼,输人不输阵,这口气她卯上了。
下一秒,小舞松了手,以着开火箭的速度冲了出去。
「咦?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要问哪家医院吗?不问啦?」方歆眨了眨眼,现在是怎样?演到哪一段了?该下场了吗?
言仲夏重重叹了口气,再一次肯定娶了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怎会有女人笨成这样?!
再将视线移到茶几上的两个脚印——这年头的女人都这么恐怖吗?他们兄弟俩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上天要这样惩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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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季秋扶着床缘坐起身,将手伸向旁边的矮柜——
「你要什么?我来就好。」正好走进病房的言立冬顺手收掉桌面上的报纸,倒了杯水给他。
他摇头。「报纸。」
「这是昨天的。」言立冬面不改色地抛到一旁。
「我刚才要看,你抢去看;好,现在我要看,你却说是昨天的?」如果是耿直的大哥他就信,但这人是立冬,虽然态度很自然还是可能有鬼,立冬作戏的功夫精湛到可以角逐金马奖影帝了。
「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用浪费精神了。」
他又摇头,坚决重复。「我、要、报、纸。」
他已经好几天没碰到报纸了,叫他们带几本书来给他看,大哥除了讲义教科书外也挤不出别的了,而立冬只会拿一堆火辣女星的写真集,他们不知道他无聊到要抓蚊子来玩了吗?
「那你要看什么版?社会?财经?」言立冬抽了几张给他。
果然不对劲!
立冬为什么那么怕他碰报纸?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吗?
「全、部!」
「这些垃圾新闻有碍健康,还是不要……」
「立、冬!」他坚决打断,伸出了手。
「那——好吧!」江郎才尽,言立冬摊摊手,递了出去。
一翻开报纸,版面醒目的几个字句跃入眼帘——
老公:
我好爱你哦!嫁给你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原谅我曾经遗忘这句最重要的话,但是这个最真的承诺,永远都不会改变,所
以,请不要收回我的幸福,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回生命中最重要的你,别再对我不
理不睬了好吗?没有你的日子好难受……
小舞
这……
他震惊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言立冬满不在乎地回答:「连续一个多礼拜了吧!」
「你——」居然不告诉他,还藏报纸!「不要以为我不会揍人,立冬。」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必要的时候,他的拳头也可以很硬!
言立冬耸耸肩。「你只要一看到,就会心软地原谅她。」他不在乎和从不打架的三哥大干一架,就是坚持她非得受点教训不可,免得三两天又故态复萌,他言立冬的哥哥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我本来就没有怨过她,离开是因为我觉得她不再需要我,如果我知道我对她那么重要,我根本不会离开她半步。」
「你可不可以有点骨气!」真丢脸,这种人居然是他的哥哥!
言季秋的回答是——伸手拿话筒。
「做什么?」虽然他觉得问得很愚蠢,言季秋要做什么还用得着问吗?
「打电话给小舞。」
言立冬好呕地瞪着旁边那只花瓶,慎重地思考要不要将它往言季秋头上砸,让他再多住院一个礼拜。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条件,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啊!」不过就是身段姣好了点,容貌美了点……好吧,是美了好多点,但是那又怎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如果要你不爱雪融,你办得到吗?」他淡淡反问。
一句话命中要害,言立冬无话可驳地退开身。好吧,算他很,点中了他的死穴。
少了言立冬的阻碍,他顺利拨了号,电话响很久,没人接。
不在家?难道她又加班了?
挂掉电话,改拨手机,这一次,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何方神圣,有事快讲,本姑娘有急事。」
声音很喘,看来她工作是真的很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舞,是我。」
「季秋?!」她见鬼似的,声音扬高八度。
「对,是我。你很忙吗?」有时间跟他讲电话吗?
「不,不忙,我一点都不忙,你慢慢讲,讲到天亮都没关系——啊!」她说得很急,然后他听到她的惨叫声。
「怎么了?」
「没事,讲太快咬到舌头了。」
他胸口盈满热烫的暖意,柔声说了句:「小心点。」
「啊,好、好、好,我会小心,你千万不要挂电话。」
「我不会挂电话的……小舞?」他好像听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而且频率密集,听起来应该是在奔跑,还有不明的广播声,她到底在哪里?
「季秋——」奔跑声停了。
「嗯?」
「我好想你。」
他心中暖暖的全是感动,轻道:「我看到报纸了。」
「这些日子没有我在身边,你会不会寂寞?」
「会。」
「那你寂寞时,有没有背着我偷腥?」
「没有。」
「有没有乱把外面的漂亮美眉?」
「没有。」
「有没有让漂亮美眉乱把你?」
他笑叹。「也没有。」
「那,有没有想我?」
「没……」他及时改口:「有!」
「是没,还是有?」她噘唇。
他低低轻笑。「有,我想你。」
他认识的那个小舞好像又回来了,娇憨、纯真、孩子气,喜欢赖着他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要的其实不是答案,只是撒娇。
「那——」指尖轻划着粉白的墙面,她小小声问了出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沉默了下,正要开口:「我——」
「等一下,你不用回答!」像是怕听到让她无法承受的答案,她心慌地阻止。「这样好不好?既然你想我,那你数到三,如果我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回来,并且一辈子都不准再提离婚的事。」
怪异的说话方式让他嗅出一丝不对劲。「小舞——」
「你只要回答,好,或者不好!」
「好。」他本能地答出口。
「一言为定!」他都还没开始数,她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两人之间相隔的那道门。「我来了!」
言季秋一手还抓着话筒,错愕地微张着嘴,瞪着由眼前冒出来的她,表情像是外星人突然登陆地球。
「小、小舞,你怎、怎、怎么会……」
「你答应过的,不准反悔!」她紧张兮兮地瞅着他,深怕听到他的拒绝。
迎视她忧惶不定的小脸,一秒、两秒、三秒过去,而后,他轻吐了口气,笑出声来,顺手挂回电话,朝她张开双臂,她连片刻都不曾迟疑,迅速、俐落、有效率地奔向他,密密缠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呜呜呜……我好怕你不肯见我,好怕你铁了心不要我……」卸下日夜折磨着她的恐惧,忍不住就喜极而泣。
「不会的,你不要我走,我就不走,小舞,不要哭。」
啧,这样像是一对在闹离婚的夫妻吗?摆什么鸟龙啊!瞧他们一个哭成泪人儿,把人当尤加利树在攀缠;另一个是心疼得快要死掉,拚命在安抚……这么烂的一出戏码实在让人看不下去,言立冬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无声退出房外。
「我……登了好多天报纸,你都不理我……」她呜咽,哭得更加理直气壮。
「立冬把报纸藏起来,我今天才看到。」
「我打手机,拚命留言、传简讯……」
「我手机不见了。」
「骗人,哪有那么巧。」
「是真的。我记得前一晚还在和立冬讲电话,讲着讲着就不见了。」失踪方式很传奇,为此,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寄E—mail!」她停止啜泣,眼睫还凝着泪珠。
他偏头思考了下。「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寄了封病毒邮件给我,电脑挂掉后,我就没再动它了。」
「不是我!」她举双手发誓,努力强调她的清白。
「我没说是你。」就算是她,他又能拿她怎样?
「你这阵子都到哪里去了?」
「和立冬住在一起,我有托他转告你的。」说好要让彼此分开,冷静一段时日,所以他不曾有只字片语的联系,只让家人代他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