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又笑得媚如春花:“爸,有件事请你帮忙。”
那抹笑,看得宋憬元心里直发毛:“什……什么事?”
完蛋了,他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听完她附耳低诉的鬼主意后,他整张老脸垮了下来。
“不——不要吧?”他衷叫。
“爸——”她软软地喊了声,柔弱的小脸满含乞求,“你也希望你的女儿能得到幸福吧?求求你嘛!”
他对她这种神态最没招架能力了。
“非——”他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非得这样不可吗?”
宋怜绽开灿烂的笑靥,飞快地在他颊上印了记啄吻:“谢谢爸,委屈你了!”
宋憬元苦着一张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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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不准!”严恒韬直接跳起来拍桌叫喝。
“女儿是我的,你凭什么不准?”宋憬无喝了口茶,冷冷地反问。
“我、我——”严恒韬恼火得说不出话来,“反正我就是不准你拿小怜当货品似地与人交易。她是人耶,你有没有顾虑过她的感受?”
“我问过小怜了,她没意见。”宋憬元依然很闲,还有心情掀开盖子研究浸泡过的茶叶有没有完全舒展开来。
“她没意见?!”严恒韬又叫了。
老大,他在练肺活量吗?他喉咙喊不痛,听的人耳朵都痛了。
“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呀!”
“怎么可能?她居然同意接受一桩见鬼的利益联姻,去成全你扩展商业版图的野心?”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啊!
“别说得那么难听,起码对方家世不错,又不嫌弃她双眼失明。”
唉,真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这个人,平日是八风吹不动,天垮了都不会挑一下眉,但是一扯到小怜,他就破功了,脾气比谁都火爆。
如果严恒韬够理智,又怎会不晓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对小怜的珍宠可不比他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去你的家世不错,难不成我还得叩谢他们的大恩大德?!小怜不是没人要,别把她当成急欲摆脱的麻烦。”没错,他就是无法理智思考了,一句句存心激他失控的言语,直撩拨得他怒火高涨。
“好啊,那你说嘛,谁要?”修养真差啊!宋憬元怀疑,再和他说下去,可能连“三字经”都要飙出笼了。
算了,又不是不知道以恒韬的傲性,谁都不放在眼里,独独在乎小怜,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为了小怜的事与他大呼小叫了,早就没了当老子的威严,还计较什么?
严恒韬几乎咬碎了牙:“我、再、说、一、次!就算全世界都嫌弃她,起码她都还是我的宝贝。你不珍惜她,无所谓,我会保护她,要想我同意让她嫁去一桩没有感情的交易婚姻里当深闺怨妇,可以——除非我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打她的主意!”
说完,他像火箭似地飙了出去,丢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宋憬元,直掏着耳鸣情况严重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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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门粗鲁地被推——噢,不,是踹开。
“宋怜!”严恒韬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韬,你吓到我了。”娇喊声软软地抱怨着,纤纤长指捂着心口,不胜虚弱状。
“吓你?我还想掐死你呢!”吼声如雷震耳。
“你做什么?我又没惹到你。”扮无辜,呵,她的拿手戏,但这会儿,严恒韬可没兴致欣赏她精湛的演技。
“我问你,你为什么同意爸爸提的商业联姻?你很喜欢被人当附加价值来利用吗?就算你反抗不了爸爸,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你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爸没逼迫我,我是自愿的。”
“所以你应该——什么?!”吼了好长一串,剩下的那一半,在她那平静的声明下,全部卡在喉咙中。
他一愣一愣地:“你——自愿?!为什么?”
“都没有人肯要我了,我还挑什么?”她低喃,口吻近似自嘲。
“这是什么话!”火爆脾气再一次升高:“不许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那不然还有谁要我?”说出来的话竟与宋憬元如出一辙。
该死的!严恒韬恨恨低咒:“不许受爸爸影响!”
“好霸道啊!”她轻轻一笑,却笑得哀愁,“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你连我的情绪都想管上一手,既然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这么多?”
“我没有不要你,我是——”
“你是什么?说啊?”
严恒韬被逼得无力招架,苦恼道:“我们能不能不要提那个?”
“说到底,连你都嫌弃我。是呵,一个瞎子,谁不避之犹恐不及呢?”
“不是那个原因,你明知道的!”他恼怒地低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有人要我,那就嫁吧,反正,也没人在乎了,是谁都好,我只想要有个家,有个依靠——”
“你——”严恒韬被气得失去理智,一拳挥了出去,却连她一片衣角都舍不得碰,只好恨恨地击向她身旁的桌面。
她忧心地轻蹩柳眉:“别敲坏了我的桌子。”
这回,不是七窍生烟,而是要直接呕血了。她关心的,居然不是他痛不痛,而是她的桌子会被敲坏?
他早该知道的,她要是犟起来,连圣人都会被气爆脑血管。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桩鬼婚姻,我就是不准你去嫁,必要时,我会不惜闹到天翻地覆,不信你试试!”然后,他又像来时那样,刮阵龙卷风走人。
宋怜忍不住摇头,闷声咕哝:“早知道你不准了,你要敢准,本姑娘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唉,死脑筋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脑袋转个弯儿,直接把她娶走,不就甭在这里跟她脸红脖子粗地叫骂威胁了吗?蛮牛就是蛮牛,牵到北京也不会变成烤鸭。
唉唉唉!看来她要想吃“烤鸭”,真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了。他最好别把她给惹毛了,否则她烤鸭也不吃了,直接宰了他当牛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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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头喷火恐龙不惜拆了屋顶的狂怒坚持下,想当然耳,逼婚一事自是不了了之了,一切全在宋怜的预料之中,也还好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否则,她还真不晓得要到哪里去变个男人出来娶她呢!
然后,交换的代价是——他吼到破嗓了。
嘎哑疼痛的嗓子,足足灌了一个礼拜的酸梅汤、杨桃汁才好转。
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他避她,却又不允许她避他,很矛盾吧?
他之所以避她,是因为至今犹无法调适心情,不知如何面对她赤裸裸的爱恋,而之所以不允许她避他,是不要两人活似个陌生人。
有时,他都怀疑她是存心气他,而他的确也很没用地被气倒了。
然后接下来的数月,她变得经常往外跑,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想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晚——
就寝前,经过她房门,听见里头传来微弱的低泣声,他停下脚步,确定那真的是小怜的声音,连敲门都来不及就冲了进去。
“小怜?”房里太暗,他走得太急,差点被绊倒。
“怎么了?小怜,你在哭吗?”
“韬——”她幽幽一唤!偎向声音发源处。
严恒韬急忙接住她靠来的身子,差点被吓死。他要是晚那么一步,她就会直接往床底下栽。
她好久没这样靠着他了——
直到这一刻,严恒韬才发现,他有多怀念她柔软身子偎着他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他努力想看清埋在他胸前的那张小脸。
宋怜只是一径地摇头,什么也没回答。
“是不是爸?他又逼你了?我去找他理论——”说着就要起身,没留意他的口气有多像找人火并的黑道大哥。
“不是,你不要问了,借我靠一下就好。”她牢牢地搂住他,此时此刻的脆弱,并非伪装。
今天,她去医院看过大哥了,那时,大嫂在病床前,为那段已无异于死亡的生命,哭得肝肠寸断——
以往总是让她感到无限暖意的大掌,如今却是一片冰冷,她轻轻握着,心中好茫然,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否能熬过来,这一声大哥,她才叫了数月,难道便要成为绝响?
是否,这就是生命?充满太多不由自主的无奈恍惚地回到家中,她甚至无法去思考,无助的灵魂,只想牢牢攀附她最信赖的男人,寻找熟悉的抚慰与温暖。
“韬,别离开我,答应我,永远永远都别让我找不到你——”她惶然地揪着他衣襟,寻求他的保证。
“不会的,我会永远陪着你。”他柔声道,大掌柔柔地拍抚纤背。他不清楚是什么事造成她今晚的失常,这样的她,令他心疼无比。
“是吗?”他不会让她像尹心语一样伤心,他说他会永远陪着她……
“别走,好吗?陪着我睡.就一晚,求你!”欲擒故纵地与他玩了数个月的心理战,今晚,不想再耍计谋,她好累,好想放下一切,以最原始的她与他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