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呢?不经大脑的往上摸了去。优雅的薄唇、直挺的鼻梁、剑眉斜飞入鬓......哇咧!还是漂亮到让人手软的美男子哩,比起少爷来......咦?少爷?
她这才如梦初醒地瞪大眼。
真的是少爷!
这一惊吓,差点连心跳都停了。
少爷......怎么会......他......他该不会......
憋着气,她紧张兮兮地探他鼻息──
呼!还有气。
那接下来──
「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少爷昏倒啦,快来个人帮帮忙啊──」她后知后觉,扯开嗓门大叫出声。
一瞬间,整座宁静规律的府邸乱了起来,为往后于府高潮迭起的情势发展揭开序幕──
*****
雅致的寝室中挤满了人,老太君、夫人、大小姐全围在床边,太多人忙进忙出,看得随君欢头都昏了。
老实说,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怎么搞得清楚状况,明明──她不是要去洗衣服的吗?怎么胡里胡涂的,就搅进这一团混乱中了?
「拧条干毛巾来。」
「哦!」她愣愣地听命行事。
君楚泱正在为少爷扎针,只见少爷吐了口黑血,收针时,末端都是黑的。
她依着本能动作,连忙拭去他唇角的污渍。
一等君楚泱退离床边,所有人全不约而同、亦步亦驱地跟上。
「怎么样?」
「写意不要紧吧?」询问声此起彼落。
君楚泱微一抬手。「老太君莫慌,写意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君松了口气,口中喃喃念着谢天谢地之类的话。
「但是──」
一句但是,又教众人的心提了半天高。
「有什么问题吗?楚泱,你直说无妨。」于绣娘力持镇定地问道。
「我虽已大致逼出毒性,可因为发现得太晚,以致毒性侵入筋髓,有些余毒仍残留在体内,一时无法化解。」
「那怎么办?大哥会不会死啊?」姚香织口没遮拦地脱口而出。
「香织!」这话活似在触霉头,一点也不懂得忌讳。
「没法子解吗?」
君楚泱摇了下头,又续道:「不是没办法,只是药性太强,唯恐伤身,绝对是百害无一利的。」
「我不管,你非医好我大哥不可,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口气恁地蛮横,像人家活该欠了她似的。
君楚泱笑了笑,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这事是急不得的,等会儿我开张药方,半补身、半祛毒,长期服用,慢慢地把毒给解掉,只不过,在毒性完全化解之前,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众人一听说无生命之虞,全放心了下来,也没去深思「后遗症」的问题。
「那就偏劳你了,楚泱。」
所有人全悬挂在于写意的病情上,倒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为何会中毒?
「哪儿话,老太君言重了。」温和的眸子扫了眼全场,最后定在床前正细心为于写意拭汗的随君欢身上。
要命,这少爷还真是俊得没话说,好好一个青年才俊,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未免可惜了。
像是感应到她的惊叹,静止的眼睫缓缓眨动,然后,一双深亮的眸子,对上了她清灵的眼。
她呆呆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见过妳。」低低地,他道。
「呃,是的,少爷。」她顺着本能答。
「妳好漂亮。」他扯开唇角,漾开大大的笑容。
呃?这个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你真有眼光,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吧?
「夫......夫人,老太君......」她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地回过头。
「意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楚泱在这里,要不要他──」于老太君三步并成两步,心急地奔上前来。
「奶奶。」他很公平的也给了老太君一记笑容。
于老太君步伐一顿,神情有些惊异。
「奶奶坐,孙儿给您搥背。」孝顺孙儿正热情地拍着床边的空位邀请。
「意儿,你别乱动啊!」顾不得心头的疑虑,老太君赶紧又将他按回床内。
「那奶奶坐这里。」拉了老太君坐一旁,又扯了扯随君欢,指着另一方空位。「妳坐这里。」
「少爷──」她哪来的胆子和少爷、老太君平起平坐啊!
「意儿,你──你还好吧?」说不上来心头的怪异感,醒来后的意儿──怪怪的。
于写意瘪瘪嘴,指了指胸口。「这里热热的,痛。但是我会乖乖吃药,快快好起来,奶奶不要担心。」
老太君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
这话,多么的熟悉......七岁以前的孙儿,生病时总会这般乖巧地告诉她。
疼他、宠他,不只因为写意是于家的独苗,最主要的,是她这孙儿太过懂事,贴心得教人心疼。
也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是于家所有希望的寄托,所以,当母亲在他七岁那年辞世后,他便舍弃了孩童纯真无忧的权利,强迫自己超龄的成长、独立,期许自己能够为辛劳忙碌的父亲分忧解劳,扛起于家这副重担。
写意是个聪颖而出色的孩子,一年年下来,他让自己变得稳重、成熟,但也因为如此,他再也不曾用七岁以前童稚清甜的嗓音喊上一声:「奶奶。」更不曾再撒娇地替她搥背过......
久而久之,淡淡的一声祖母,也喊淡了亲情,祖孙俩,也渐渐的疏远了。
「奶奶不要难过,孙儿没事,不痛,真的不痛了。」这急切而惹人心怜的纯真模样,多像儿时的他......
「楚泱!」不对劲,她肯定意儿不对劲!
君楚泱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说的后遗症。」
「你是说,他伤了脑子?才会......才会......」
君楚泱凝思了一会儿。「要这么说也可以吧!」
「那不变成白痴了!」姚香织忍不住喊出声来。
君楚泱蹙了下眉。
若是他,则会往另一个角度去想。认为这只是另一个长久压抑在灵魂深处的于写意,有着最原始,最纯净的性灵。
随君欢心下一动,瞥向他,眼神浮起一丝悲悯。
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就这么毁了吗?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他绞着手指头,神情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口气可怜兮兮。
「意儿......」老太君悲不自胜,痛心得难以成言。
「娘,您保重。」绣娘倾前安慰。
「夫人、老太君,妳们也别想得太严重,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妳们何妨放宽心,静观其变?」君楚泱的话,总是有股让人信服的神奇力量。于老太君泪眼婆娑的抬眼。「真的吗?」
「当然。我们先出去吧,让写意好好休息。」
随君欢理所当然的随着众人退出寝房,才刚移动步伐,裙襬即让人给扯了住。
「不要走。」仰着脸,于写意露出狗儿似的乞求神情。
「这──」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寻求援助。
君楚泱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幽浅笑容。「那么,就留这位姑娘下来照料写意,可好?」
「我?」她傻呼呼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这么办吧!」老太君手一挥,神色疲惫地离去。
丢下随君欢与那张愉快的笑脸四目相对,彻底感到无语问苍天。
第三章
眼前的画面,诡异得有点──可笑。
「不要、不要嘛!妳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预备要逼奸他的摧草女淫魔。
随君欢瞪着他,一手揪住雪白单衣的一头,至于另一头──在于写意手上。
「少爷,你放手。」
「不要。」
「我说放手!」口气愈来愈差。
「那──我放手,妳要陪我玩哦!」
他放手让她脱衣,然后她就陪他玩!
这什么跟什么?有够暧昧的。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我生气喽!一、二──」三字还没出口,只见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这丫鬟的气焰会不会嚣张了点?不知情的人还真会弄不懂谁是主子,谁是丫鬟呢!
关于这一点,老天爷,是会原谅她,并且同情她的。
短短三天,对于写意的满怀敬意,早在他一回又一回的皮痒行止中灰飞烟灭,连个渣儿都不剩!
这家伙有气死圣人的本事!
就像现在,他也不想想,是谁不认分的喝药,一下学狗叫、一下扮猪鼻子、一下又嫌药太苦,要和她猜拳,输的人喝一口......
这才不小心把药给打翻,溅污了上衣。
到底当初是谁说会当个好孩子,乖乖喝药的?
这家伙就只会在老太君面前卖乖,背地里却给她捣蛋!
见她板着脸,于写意不敢再搞怪,心虚地道:「欢,不要生气嘛,我脱,我脱就是了。」
怕真惹火了她,他动作迅速地剥掉身上的衣物,脱得光溜溜,一丝不剩。
等到她由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再回过头时,接触到的就是一幅让人看直了眼的「美男裸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