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意随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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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君欢头一偏,避开了他的手。

  他手又移了过去,她依然故我;他瘪了瘪嘴,苦恼道:「妳不要乱动啦,不然我掀不到。」

  在他碰着头巾之前,她早一步扯了下来。「于写意,你不要碰我!」

  于写意偏着头,不甚明白地看着她。

  奇怪,绣姨明明说,成亲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他以为她会和他一样高兴的,不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她吼得像虎姑婆?

  想不通的事情,他决定先摆一边。

  「妳要不要先把那个拿下来?」他指了指她顶上的凤冠。那个看起来就是很重的样子,他好担心会压坏了他的欢儿。

  「我叫你不要过来,你听不懂吗?」她退至床边,避开他的碰触。

  于写意看着自己的手,口吻无辜。「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错?呵,有吗?你是高高在上的于大少爷,只要是你做的,全都是对的,旁人都得任你摆布,小女子卑贱,哪敢说您一句不是?」她低低地笑了声。

  于写意皱了下眉。他是喜欢看她笑,但不是这样。她笑得像在哭,他看得好难过,他不要她这样。

  「妳──在气我吗?」

  「呵,难得!于大少爷居然听得出我的讽刺,显然你白痴得还不够彻底。」她知道这话是恶毒了些,但她满腔的屈辱又有谁知道?她只想报复、想发泄心中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

  「我、我并不笨,我知道妳不开心,我、我......」他急急地说道,想表示什么,却抓不出适当的词句,更加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奶奶说,妳是我的娘子,我可以抱妳,可以和妳一起睡、一起生小宝宝的,我有好多事情想和妳做,可是、可是妳却不让我抱......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妳才会这么生气......我真的不知道......妳告诉我好吗?」他又心慌、又无措,仰着脸询问。

  「你也会理会我的感受吗?那当你自作主张的决定别人的命运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啊,你是有钱,所以买得起我,也买得起十个八个的女人,但是有钱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恣意将别人的人生捏圆搓扁吗?我是个人,不是畜生啊!我也有情绪、有自尊的,可是你尊重过我没有!你这么做,只是在羞辱我,你懂不懂!」她不再压抑,吼出了心头的悲恨。

  懂了,他都听懂了,原来她并不想当他的娘子。

  奶奶说,成亲之前,夫妻不可以见面,不然会不吉利。他每天都好想她,但是他不敢去她舅父那儿找她,怕万一招来不祥,他就不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去问她一声,更不晓得她其实是被逼着嫁他的。

  他没有要逼她啊!他只想疼她、保护她,让她很快乐、很快乐,这样而已,难道不对吗?

  「那,妳是不是不想帮我生小宝宝了?」他好失望。本来以为可以的,他好想看她生出来的小小欢儿......

  「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漠视他渴求的面容,她残忍地响应。

  「妳讨厌我?」他垂下头,声音低低的,表情一时看不真切。

  「对,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你永远都别想我会向你妥协。」她想也没想,口气吼了出来。

  他低敛着眼,藏起那抹受了伤的神色。「妳希望我怎么做?」

  「滚开,不要让我看到你!」

  「那──我知道了。」他喃喃道,神情落寞地转身离开新房。

  随君欢愕然看着关上的房门。

  他就这样走了?

  稍稍冷静下来,她忍不住自问: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整晚辗转反侧,一直到桌上的大喜红烛即将烧尽,才迷迷糊糊地跌入梦乡。

  门外忽地传来「咚」地一声,像是物体撞到门板的声响,又把她由睡梦中拉了出来。她翻了个身,目光接触到桌面上的凤冠。

  本来,她是预备拿它来砸死于写意的,但是不知怎地,见到他那副朴样,她就是砸不下手。

  也许,他真的是无心伤害她的吧!毕竟现在的他,像个孩子似的,连渴求都是单纯直接的,哪会想那么多?

  可是那又怎样?伤害造成就是造成了,不会因为他的无心而改变什么,她嫁了个她根本不爱的丈夫,而她的丈夫也不见得爱她,说穿了,他只是寂寞,想找个人来陪他,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可是她呢?陷入这样一桩儿戏的婚姻,她这辈子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守着空床冷被,她无法不怨怼,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叹了口气,她下床稍作梳洗后,推开了房门。

  「呀!」蜷坐在门口的身影冷不防吓着了她,而,她的惊呼声也很公平的吓到他。

  「咚!」脑袋瓜吻上门框,撞了个结结实实。

  「唔,好痛!」于写意瘪着嘴抱怨,揉着头上刚出炉的肿包,迷迷糊糊地仰头看去。「啊,妳醒了呀!」

  睡意跑了个精光,他跳了起来,东张西望的,不知在慌张什么。

  「你做什么?」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可看他慌乱的样子,忍不住问出口。

  「我不知道妳会这么早起来......我不是故意要让妳看见的哦......」看样子,他是预备把自己藏起来,却苦恼地发现没地方可躲。

  随君欢一愣,会过意来。

  他把她昨晚的话当真了?

  「既然知道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还要守在门口?」

  「昨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啊,大家一定会特别注意我们,如果,被发现我睡在别的地方,那......那对妳不好。」

  说他傻,偏偏他心思又如此细密。

  随君欢讶异地瞪大眼,打量他微湿的发、冻得发白的唇、额头肿了一个大包,她很快的领悟到今早听到那个撞到门板的「东西」是什么。

  「你一整晚都在这里,没离开过?」而且冻着露水,吹了一夜的刺骨寒风?

  她裹着暖被都觉得冷了,何况......何况他......她都不顾情面的把他给赶了出来,他还一心为她设想,他、他......真是个十足的傻子!

  见她不言不语,他绞着手指,低垂着头不敢看她。「我以后不会了,妳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难以形容这一刻是什么感受,说不出来的感觉揪握住心房。

  「要就进来,缩在门口能看吗?」她刻意摆出最差劲的态度。

  「可、可以吗?」他张大眼,小心翼翼。

  「这是你的房间,要走也是我走。」对,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她不忍心的关系。她努力说服自己。

  他用力摇头。「可是我不要妳走啊......」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她不耐烦地扬声一吼。

  「要!」他飞快道,下一刻人已在房内。

  她翻出一套衣裳,朝他当头丢去。「换下来。」

  于写意笨拙地由一堆衣物中钻出头来,不敢有第二句话,动作迅速地换下身上那套冻了一夜露水、湿气甚重的衣衫,怕再慢一点会令她抓狂,穿得手忙脚乱。

  「笨蛋!」她没好气地骂道,替他翻好领口、拉整外衫。「坐下。」

  「哦。」正襟危坐。

  她手中多了瓶药膏,挖了些许在他额前推揉,出手极重,动作集恶劣、粗鲁于一身,很有恶整人的嫌疑。

  「哇!好痛、好痛──」果然,惨叫声直穿云霄。

  「闭嘴!」这就是她丈夫吗?没出息得让人想扁他。

  被她这么一瞪,于写意咬着唇,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随君欢懒得看他那张博取同情的脸孔,径自收起药瓶。

  「欢──」他迟疑地喊了声。「妳──还怪我吗?」

  她动作一僵,抿紧了唇,别开脸不置一词。

  「我知道了。」他低低地道。

  可是没关系,只要他很努力地对她好,总有一天,她就不会怪他了。

  悄悄地,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并下定决心,要永远、永远的和她在一起。

  *****

  有一种人,他们的心态是很奇怪的,明明自己并不想要,可是当别人得到时,又会心理不平衡地拚命找碴搞破坏。

  好比说──姚香织便是一例。

  当初,是她坚决不嫁于写意的,要真嫁了个痴愚的丈夫,她还有什么脸抬头见人?不被笑死了。

  何况,于写意也不晓得几时会好起来,万一永远都好不了,她岂非要伴着一个傻傻呆呆的丈夫过一辈子?她才不干。

  所以当于写意提及娶妻之事时,她等于是吁了口气,举着双手赞成,不遗余力的积极促成这桩婚事,要不,她还真怕奶奶会坚持要她嫁呢!

  她根本不管新娘是谁,反正,等到他好起来的那一天,她还是会想办法要他休妻,然后改娶她的。

  也许就因为看穿了这一层人性的自私与丑陋,才令随君欢更觉悲辱。她算什么呢?说白了不过是替死鬼,人家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她呢?是好是坏,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任人摆布,有朝一日,于写意找回了自己,她就只有下堂遭弃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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