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避开后,君楚泱轻声吩咐:「解开衣裳,问愁。」
「自己动手,要全脱光也无所谓。」凤眸微挑,倾身向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脱就算了。」问愁耸耸肩,仰躺回床上。「就让它流,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
不是威胁,而是向来如此,她从不费心去理会伤口的问题,不论是在她身上或是别人身上。
君楚泱只能投降。「我来。」
罗衣半褪,春光无尽,撩人遐思。
君楚泱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处理她身上的伤。
问愁玩味地打量他心无旁骛的神情,美眸一转,手悄悄伸到身后,不着痕迹地解开兜衣绳结,凝脂玉乳若隐若现,诱人犯罪。
君楚泱面容沈静,清眸澄澈如昔,专注细心的拭净血渍。
瞅着近在咫尺,清华俊雅的面容,她绛唇轻勾,微微倾身,一仰首,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的唇。
君楚泱一惊,慌然退开身。「问愁,你——」
好有趣的反应。
问愁秀眉斜挑。「没亲过女人?」
「我——」正欲张口,随着她坐直身子的动作,不知何时松落的兜衣完全离开了她的身体,饱满春光一览无遗!
他脸孔微微发热,困窘地别开眼。
上一回,他当她是病人,所以能够很坦然面对她,心念不动;可是这一回,她的身分是未婚妻,在她有心的勾诱下,他很难再若无其事。
「你的唇很软,温温的——」
「不要说了!」他微窘地低喊。
瞧他,连耳根都红了,她敢保证,他绝对不曾与女人亲密过!
她有了想笑的冲动。如果这样能激他失去平日的从容镇定,她会很乐意多来几次。
「不上药吗?很痛呢!」她软语抱怨。
「你——可以自己来吗?」
「不要。」她答得干脆。「我要你来。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顿了会儿,冷不防地又补上一句:「但是欢迎你来碰我。」
闻言,君楚泱差点打翻药瓶。
她分明是存心看他为难的样子。莫可奈何下,只好依她。
处理好伤口,问愁倒卧在他怀中,垂敛着眸,出其静默。他知道她其实累了,方才只是在强撑而已,她不爱被人看到她软弱的样子。
问愁就是这样别扭又倔强的女子。
君楚泱轻抚她略失血色的娇容,她微微抬眼,依恋地将脸蛋更加贴近他的掌。她喜欢他温润掌心抚着她的感觉。
「楚泱——」
「嗯?」
「我喜欢你,好喜欢。」这是她跌入梦境前,最后的呢喃。
这辈子,她没爱过谁,包括师父和自己。他,是唯一。
凝视着她的睡颜,君楚泱久久没有任何动作,邃远幽深的眸底,若有所思。
「问愁,可以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吗?」伤愈后的某一天,君楚泱突然说道。
「急着娶我,想合八字?」三两句话,又小小调戏了他一下。
君楚泱微赧。「不是。」
「那我不给。」
「问愁——」
「除非你吻我。很怀念你柔软的——」
「问愁!」君楚泱尴尬低喊。
端着茶水进门的辛夷差点拐着了脚,跑去撞门板。
不会吧?他、他、他……心目中那高风亮节的主子,居然……
他就知道啦!问愁姑娘老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染指公子,照这情形看来,他实在很替他家公子的清白担心哪!万一哪天不小心让问愁姑娘给强了去,可怎么办才好?
「辛夷,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君楚泱挑眉瞥他。
「啊?」回过神来,连忙辩解。「我哪有?」
「抱着门板,一副哭丧样,还说没有!」问愁冷冷嘲弄。
辛夷赶紧松手,免得等会儿问愁姑娘又要说他连门都想非礼。
「喝了安神茶,早点休息。」夜里没有他,问愁总是难以睡得安稳,为此,他特地配制了养心安神的茶水,让她好睡些。
看都不看眼前斟好的茶,五指牢握住他不放。「留下陪我。」
「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以前也是同房过夜——」
「那不一样,你是病人。」
「得是病人才可以吗?那我——」
「问愁,不要乱来。」深知她不顾一切的烈火性情,君楚泱沈声劝阻。他并不怀疑,她做得出自戕行径。
问愁想说什么,见着他的神情,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辛夷已不知睡到哪一殿去了,还传出夸张的打呼声,君楚泱收回目光,移到桌面上摆着的生辰八字。
问愁最后还是给了他。
「孤辰星——」
个性刚强,与六亲无缘,孤独之命哪——
早知她凶星主命,天煞克夫,地劫孤克,飞廉多灾,可却没想到,她本命亦主孤辰星。
君楚泱幽然轻叹。
这是命哪!看来是避不掉了。
她本命属火,地劫、飞廉、孤辰等星,在五行中亦是属火,显示她的强势与烈性。
然而,他却是本命属水。
水与火,顺应而生,却也纠缠至死。
他与她,究竟是相生,抑或相克?他已无法论断。
扬起纸柬,移近烛火,看着它在火光中寸寸吞噬,红光摇曳的馀焰,在他脸上映照出一层迷离幽深。
倒了杯水,他心不在焉的轻啜了口,思绪仍停留在方才所批的命理当中,思考着该怎么做。
所以,当他发觉茶水的味道怪异时,已无意识地喝了几口!
他立刻倒去茶水,吸了口气,感觉气血阻塞,胸口闷痛。
果然,茶水有毒!
若在以往,他很快就能察觉,只怪今夜心事重重,太过专注于思考问愁之事,才会误饮数口后才发现。
他行事向来低调,不与人争,受他恩惠的人不少,与人结怨倒是不曾有过,实在想不出谁会想置他于死地。
那么,如果对方并非冲着他来,难不成——
「糟,问愁!」心思一转,他后脚跟着飞奔出了房门。
「问愁、问愁!快开门——」
正欲宽衣就寝的问愁,听见君楚泱急促的叫唤,心知有异。
「怎么了?」
门一开,他来不及解释,拉着她打量。「没事吧?问愁?」
她会有什么事?
问愁扬唇,顺势勾住他颈项。「如果你今晚肯留下来陪我,我将会好得不得了。」
「别开玩笑,我——」气血一阵翻涌,脑子窜上强烈晕眩,他踉跄地倾跌向她,喉间涌出一道腥甜。
问愁惊呼,急忙接住他。「怎么回事,楚泱?」
「当、当心……」想说些什么,胸口似烈火烧灼,心有馀而力不足。
「是谁?」冰眸凝起。
她说过,敢动君楚泱的人,就是有千条命,她也会让他死上千次,碎尸万段都不足以令她泄恨!
「我!」一身白衣的男子,如乘风踏月,意态潇洒而来。
该死!看清眼前的人后,问愁暗咒。
「毒郎君,你什么意思?」
「你对他很感兴趣吧?」被称作「毒郎君」的男子瞥了眼她谨慎扶住的君楚泱。「我已经观察你们一阵子了,人人尽道你莫问愁阴狠毒辣,冷血无情,可我瞧你对他倒是多情多意得很,他若死了,你应该会很舍不得吧?」
问愁懒得多瞥他一眼,对君楚泱以外的人,她永远是块冰,一句话都不屑说。
小心翼翼地将君楚泱扶躺床上,她轻问:「感觉怎样?」
君楚泱轻喘,连说句话都使不上力。
「别白费工夫了,我相当清楚,你尽得师父雁无双对药与毒的精研,寻常的毒根本难不倒你,所以我下的是我独门的『夜寻香』,或许你还是配得出解药,但你的情郎可不能等。」
真是人无耻,连药名都取得下流,除了夜夜寻香外,他还会些什么?
「你究竟想怎样?」
毒郎君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接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下手吗?原因与你一般,你舍不得他死,我也舍不得你受苦。那个软脚书生有什么好的呢?文文弱弱的,既不能满足你,又保护不了你,还不如投向我的怀抱。你不觉得,我们是绝配吗?你懂一手精妙的药与毒,我亦不逊色,我们都是摒弃良知,活在黑暗中的人,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我果然早该杀了你!」都怪她太大意,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全在君楚泱身上,居然让人盯上了都没发现。
君楚泱若有个万一,她会不惜与他同归于尽。
「别说狠话,我若死了,谁来疼惜你,谁来慰你寂寥?」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甘心臣服于你?」
「你会的,因为你不想他死。」毒郎君诡魅一笑,俊美非凡的容颜,并不逊于君楚泱,可却偏于阴柔,少了君楚泱那股清华出尘的气质。
他这张脸,赢得不计其数的女子疯狂倾慕,可却只有她,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的风流事迹,只换来她一声「淫魔」,并且还决意杀他。
呵,也只有这般与众不同的她,才匹配得上他啊!
见过的女子中,往往只要他一个挑眉勾诱,就愿意匍匐在他脚下,但是为了征服她,他甚至不惜对她下媚药,可她性子竟刚烈得宁可以死相拚。那夜误伤了她,实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