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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午后,一个女人们喝下午茶的闲适时光。

  众家女人在咖啡厅里愉快地聊着天,聊到正融洽之际,一阵尖锐的号哭声盈满原先还算清静的咖啡厅,立即引起所有聊天中婆婆妈妈们的注意。

  「欸!你这孩子……怎么咬人呢?」

  女人紧搂着怀里哭泣中的小女孩。女孩肥嫩的手臂上有排明显的齿痕,显然才遭受「野兽」的攻击;而女人的眼,正以谴责的眸光责备着肇事的「祸首」。

  「哎哟,一定又是你们家月眉。」

  「可怜喏,看看那孩子的手臂……啧啧啧!」

  「我们家小杰上回也被她咬到哭,真不晓得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几句奚落的言辞,令其中一名美艳少妇变了脸色,漂亮的眼变得有丝狰狞。「郎月眉!你给我过来!」

  闯了祸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四、五岁,在听到少妇尖锐的叫唤之后,稍稍瑟缩了下,却仍站在原地不动,并且以更凶狠的眼神回瞪着少妇。

  看见小女孩那怨瞋的眼,少妇愈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更不留情面地大声吼叫。「我叫你过来,你听到了没有?」

  「小眉。」突然有只小手推了推小女孩,一个较女孩年纪稍长的男孩就站在她身后。「快去,免得你妈生气了,你又要挨她揍了。」

  女孩瘪了瘪嘴,脚底板像粘在地面上一样。「她才不是我妈。」

  她的妈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总是找不到她。

  「……可是,她是你爸爸的新太太,你还是得听她的话。」男孩试着解释给女孩听,但大人的世界他也不是很懂,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她到底能不能接受?

  「我说郎月眉,你聋了是不?」正当男孩还在努力说服女孩之际,少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显得更为尖锐。

  男孩急了,更用力地推了推她。「小眉,妳快去啊!不然她又要生气了,快啊!」

  这个新伯母漂亮是漂亮,但脾气可不太好,老爱背着郎伯伯偷偷打月眉,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月眉身上有新的鞭痕了,那让他觉得好痛!

  小女孩红了眼,却固执地不肯稍动,直教男孩急得满头大汗。

  「别这样啊,小眉。」拉了拉小女孩的袖子,男孩想了一个自认为很棒的方法,一个可以让小眉不再被修理的方法。「你老是爱咬人,所以才会让伯母生气;不然以后你就咬我好了,我一定不会像那个小女生这样哭闹,那你就不会被伯母修理啦!」

  小女孩眨巴着眼,惊异地瞪着眼前的男孩。「你真的肯让我咬?」虽然他的提议很诱人,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毕竟男孩是唯一对她友善的人。

  「嗯,快去吧,再不去你就惨了。」

  后来,男孩一直遵守他的承诺,每当郎月眉心情不好或是想咬人的时候,他就大方地「贡献」他的肉体,让郎月眉咬个过瘾,从来不喊疼;直到两年后,男孩和他的家人搬离那个社区为止──

  第一章

  如同往常一般,在算准了可准时打卡上班的时间之前,郎月眉穿著整齐的套装拉开房门,越过客厅往大门走去,对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男人视而不见。

  「月眉,这么早到哪里去?」显然那男人并不知道她不想和他「打招呼」,他放下报纸,不顾郎月眉意愿地喊住她。

  翻翻白眼,郎月眉在心头浅浅地叹了口气。「我去上班。」

  好吧,就算她真的不太想搭理这个名为她「爸爸」的男人,但事实就是事实,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也只能认命地回应了声。

  「上班?!」郎京生蹙起眉,似乎对她的回答一点都不满意。「你爸爸我家大业大,你要上班我有十几个地方可以让你去上,为什么你非得到别人的地盘去工作?」

  「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再安排我的生活。」她由鞋柜里拿出皮鞋,头也没回地顶了回去。

  她受够了在人前被捧上了天,人后却被说成眼光高、瞧不起人的社会压力。

  没错,他郎京生是有钱有势,可是那是他郎京生的钱,与她郎月眉毫无干系!

  「你这……」郎京生正想说些什么,突地一个穿著薄纱的女人走入客厅,堂而皇之地介入他们之间的谈话。

  「哟哟哟,京生吶,人家翅膀可长硬了,不需要你这个做老子的关心呢!」女人慵懒地半躺卧进沙发里,扬起秀腿就往郎京生腿上一搁,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构成「有碍观瞻」的景象。「既然这样你就少说两句,省得让人嫌啰嗦!」

  「你才少说两句!」郎京生有丝懊恼,却也没拨开女人的腿。

  懒得搭理眼前上演的「限制级小电影」,郎月眉大剌剌地拉开大门走向车库,对身后郎京生的叫唤充耳不闻……

  粉蓝色的小march飞驰在公路上,郎月眉的眼看似盯着前方道路,然而她的脑子却不断地在运转,转的却全是让她半点都快乐不起来的思绪。

  那个没教养地在晚辈面前将腿搁在郎京生腿上的女人,正是她的后母柳荷醇。算算她的年龄少说也有四十五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算了,偏偏在家里时还不时地穿著薄纱晃过来又绕过去,仿佛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皮肤松弛了一般,真教人受不了!

  不晓得当初郎京生是看上她哪一点,怎会误以为她会用爱来对待他那失去母亲的女儿呢?只怕是单纯看上她的美色罢了。

  对于这个不喜欢她的女人,郎月眉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用的全是消极的方式。

  小时候她爱咬人,那是因为她愚昧的想藉此引起大人们对自己的注意,这样他们才不会老是将她孤孤单单地丢在角落;因此即使会遭受责骂,她仍屡试不爽。

  但自从那个记不得名字的男孩搬家之后,她就再也遇不到让她咬不还口的人了,所以在每回咬了人换来的严厉鞭打之后,她强迫自己「戒掉」这个不良「嗜好」,省得再讨来皮肉之痛。

  为了抗议,她甚至不再叫郎京生「爸爸」,久而久之竟也养成一种习惯,在面对郎京生时,她总是叫不出那两个字。

  由于郎京生不曾反对,而她当然也就无心想改变,反正「烂吾烂以及人之烂」,就让这种情况继续烂下去吧!

  毕业后她就到「另类传播」当秘书,虽然那个工作是不可能赚大钱的,但她喜欢那里的热闹气氛,和穿梭在公司里各形各色的人;即使她总是独来独往,但那让她感觉自己还有呼吸、还有感觉,至少较像个活人。

  不过最近情况有点改变了。

  之前她代表秘书室参加「另类」的内部选美,好死不死跟其他四个女人同时并列前茅,而那四个女人从此就像无主冤魂般逐渐渗入她的生活,也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心境上有了些微改变……

  就在脑中盈满杂乱思绪的当口,陡地眼前一花,一方高挑的黑影自前方窜过;她心口一提、一个闪神,急忙踩下煞车,但,似乎来不及了──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墙面,满是消毒药水的气味;如此沉重的压迫感,很难不让人「肃然起敬」。

  「记得喔,注意他的点滴,别让空气跑进血管里了。」护士小姐做了最后叮咛,便快步离开这个白色的房间。

  向护士小姐的背影道了声谢,郎月眉略带忧心地靠近病床,认真地看着此刻躺在床上却紧闭着眼的男人。

  都怪自己开车不小心,没事还乱想些什么呢?这下子可好了吧,把一个好好的人撞得躺在医院里头,连什么时候会醒都不知道,这回祸可是闯大了!

  不过这家伙也该负点责任,过马路就过马路嘛,没事闯什么黄灯?

  生活不该是这么急躁的事,至少她就不会。

  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追求的东西,也早就习惯过一天算一天,所以自然无法了解这个人当时在想些什么。

  由于要办理就诊和住院,她不得不翻动他的皮夹找他的证件;还好里面有身分证,显然他不是经常将身分证留在家里供起来不用的那种人,那让她免去许多麻烦。

  陶之毓──他的名字还算雅气,可是跟他的长相似乎不太相称。

  这个人眉毛很浓、睫毛很长、鼻子很挺,略薄的唇带着些许刻薄味,就不知他张开眼后是什么模样?

  正当她盯着眼前的「睡美男」,研究人家的「面相」之际,仿佛回应她的想法般,陶之毓缓缓睁开眼,却又在瞬间紧闭上眼,似乎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呃,太亮了吗?」郎月眉心口一揣,注意到他的不适,连忙跑到窗边拉上窗帘。「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吓死人了,他怎么说醒就醒,全然没给人家一点准备的时间和空间?

  陶之毓的身影僵了僵,缓慢地睁开眼对上她。

  「你是谁?」

  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我是把你撞进医院的那个女人不,这样讲太失礼了,她的开车技术可没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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