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有急用,明天早上九点半以前一定要给我……我看看……呃!不多,三十万……可以,银行本票当然可以……好,那明天早上九点半以前一定要拿来喔!你要是敢不来,小心我找人强暴你……哼哼!你试试看……OK,拜!」
一手挂电话,一手接过来石妈妈特地去买的咖啡一口气喝光。「谢谢,麻烦你再一杯好吗?」然后用力捏捏颈后,对石嘉郁苦笑了一下。「老实说,欠我钱的人还真不少,但是人都不好找,而且,我也要估量他们还不还得起,否则,就是人找到了也没用。」
石嘉郁又感激、又感动地握住他的手。「谢谢!真的,没有你的话,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用谢,只要我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去做。」司承傲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旋即又收回手。「你们都累了,还是先去睡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够了,反正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是这么说啦!可是根本没有人睡得着啊!于是,大家依然陪在一旁焦急,听他找不到人,听他要这个债、要那个债,听他威胁对方不能迟到,中途还拿出烟来猛抽。直到凌晨五点多,他才凑齐了数目,还多出十万,然后……
「我不行了!」
说了这么一句后,他就歪倒在沙发上,不到十秒就睡着了。
石妈妈立刻去拿薄被来给他盖,顺便塞颗枕头在他脑袋底下,而后一家人依然围坐着等待,因为,在孩子没有回来前,任谁也无法阖眼。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张疲惫的睡脸,「嘉郁,他是你的男朋友吗?」石妈妈小声地问,怕太大声会吵到司承傲。
石嘉郁没有回答,因为她正忙着思考更重大的问题--司承傲为什么要帮她到这种地步?所以,她根本没有听清楚石妈妈的问题,石妈妈却以为她是默认了,于是,同意似的点点头。
「嗯!这个孩子比你以前喜欢的那些男孩子好太多了,不但没有吓得跑掉,还肯这么拚命帮我们。不过……」她困惑地眯起眼更仔细的端详。「为什么看不出来他到底多大呢?他刚到的时候,看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好象很成熟,似乎是个稳重的社会人士,可是后来头发衣服一乱,看起来就很年轻了。」
她看向石嘉成,后者也颔首表示同意她的观察,所以,她又接下去说了。「而且,无论是他的言行或举止也是一样,有时候显得很成熟练达,有时候又显得很年轻活泼,不过,看你那么依赖他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太年轻吧?」
石嘉郁终于听进去石妈妈在说什么了,她不由得啼笑皆非地唉叹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呀!妈?什么我倚赖他,他是我的学生,今年才刚满二十耶!」
众人一听,顿时目瞪口呆。
刚刚替他们调了四百六十万的人才……才刚满二十?!
这世界是不是颠倒过来了,年纪大的人只能束手无策,没几岁的小伙子却大刺剌的到处找人,四处调钱!
石妈妈不可思议地愣了半天,跟着又皱眉、又摇头、又捏鼻梁的,好半天后才毅然道:「那也没关系啦,妈不是那么古板的人,现代人妻子比丈夫大的也很多,而且,将来他毕业后,你就不再是他的老师了,对不对?反正只要他有能力照顾你,而你也能够幸福就好了。」
「妈,你到底扯到哪里去了啦?」石嘉郁没好气地说:「他只是我的学生而已啦!」
「是吗?」石妈妈的神情又转为疑惑。「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依赖他的样子,而他也为你那么拚命的去做,实在不像是只有单纯的师生关系而已嘛!」
胡扯!她哪有……哪有……呃、呃……她真的有依赖他吗?唔……好象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而他「刚刚好」有办法嘛!就算这件事他很靠得住,也不表示他在其它方面都靠得住啊……不过,也不能说他其它方面就一定靠不住就是了……呃……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呀?
越想越糊涂,石嘉郁不由得愣愣地发起呆来了。
司承傲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睡到九点多,才被叫起来接见第一号债务人杨瑞。杨瑞有趣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没睡饱的样子,看来,他可能连自己在哪里都不太清楚,因为他一看到杨瑞就说:「你来我家干什么?」
「你家?」杨瑞好整以暇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并跷起二郎腿。「你什么时候搬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呃?搬家?」司承傲这才迷惑地四处张望一下,一瞥见石嘉郁,才大梦初醒地啊了一声,终于想起今夕是何夕了。「对了,钱拿来了没有?」
「哟~~清醒了啊?」杨瑞故意叹了口气。「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赖帐的说。」说着,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支票。「哪!银行本票可以吧?总不能教我拎着一百八十万到处乱跑吧?」
「可以。」司承傲接过来瞄了一眼,随即道:「好,你可以滚了!」
「耶?」杨瑞立刻怪叫起来。「不会吧!这样就叫我滚?连杯茶都没……啊!谢谢。」他忙换上一张笑脸从石妈妈手上接过来茶一杯放在桌上,旋即又臭着另一张马桶脸对着司承傲。「你啊!都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还是这么无情!」
「谁跟你是老朋友?」司承傲不屑地嗤之以鼻。「快点滚吧你,等一下还有其它人要来,我忙得很,你少来凑热闹!」
「好、好、好,我滚,等我再转告你老姊的两句话之后就滚。」
「什么话?」
「你老姊说,你要是再不回去,她就要找杀手来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谁理她!」
杨瑞耸耸肩起身。「啊!对了,西瓜皮的生日派对你参不参加?」
「不参加!」
「去啦!你不去的话,那些女孩子都不去了。」
「去也可以,一个钟头两万,一首歌十万。」亲兄弟明算帐,好朋友也要公事公办,否则他哪里来那么多钱借人。
旁听的人立刻噎了口气,差点窒息了,而杨瑞却不以为怪的再次跟司承傲摆开阵势来讨价还价。
「五千,三万。」
「一万七,九万。」
「八千,五万。」
「一万五,八万。」
杨瑞还想继续还价,转念一想,算了,反正这回是西瓜皮要付帐,关他屁事,能出到这个价码,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成交!」
继杨瑞之后,其它债务人也陆陆续续来清债了。
石嘉郁发现,那些债务人虽然有男也有女,但一致都非常年轻,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十点半,他们终于顺利地把孩子救回来了。
「好,没事了,我要先回去洗澡换衣服,你没课,我下午第一堂还有课呢!」
话落,司承傲无意识地在石嘉郁右颊上亲了一下就匆匆离去了,大概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已做了什么,石嘉郁却捂着脸颊呆住了。
石妈妈扬了扬眉,随即和其它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着就浮起一抹揶揄的笑容。
「你说他只是你的学生吗?」
石嘉郁这才回过神来,可一看见石妈妈脸上的笑容,立刻红着脸又转开头去。
「现在……现在的学生都比较大方嘛!」
「是喔!那他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到处亲其它讲师、教授吗?」
「我哪知,你们不会自己去问他啊!」
「这种事还是你自己问比较好吧?」
「你们……」眼看每个人都是用那种调侃的眼神对着她猛笑,石嘉郁不由得又羞又气地转身就跑。「不跟你们说了啦!」
全都是些异想天开的家伙!
但……真是异想天开吗?
×××
她真的很想去问清楚,问问司承傲亲她那一下到底有何用意?
但是这种事真的很不好问,特别他们又是师生关系,既不能像点名学生起来回答问题那样去问他,也不能拿张「考卷」写上问题让他去写答案打分数,更不能叫他写一份报告出来,当然,提出来在课堂上讨论更是不可能,反正无论怎么问好象都会变得很尴尬。
当然,她也可以装作没那回事蒙混过去,以前她碰上类似这种男孩子态度暧昧不明的时候,她都嘛是这么做的。反正她绝对不会倒追男孩,或是主动去问对方关于这类型的敏感问题。对方要是不能主动表明态度,彼此之间就不会有任何开始。
但这一回,她好象无法置之不理,因为,那件事总是卡在她的肋骨之间噎得她坐立难安,以前的那份矜持越来越无力,她开始怀疑自己沿用多年的原则究竟基础何在?
总归一句,她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亲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没有办法忘了,也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她必须搞清楚,否则早晚会抓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