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宫震羽对他母亲很不客气,原以为这是宫震羽的个性使然,不过现在看起来,很可能他们母子之间曾经发生过某件事,导致他们之间的不合。当然,她现在也不好探问得太深入,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搞清楚的,届时,她一定要好好想个办法解决他们之间的误会。
嗯!这是她身为儿媳妇的责任!
☆ ☆ ☆
喀喀喀!
轻敲着那两扇紫檀格子门,乐乐边在脑子里思考着说词。
「进来!」
迟疑了一下,乐乐才咿呀一声自行推开了那两扇门,转眼一瞧,就瞧见了坐在那张大紫檀木书桌后的宫震羽,他手执毛笔在信纸上迅速挥毫,动作奇快无比。
「什么事?」
再一次迟疑了。「呃……我说禁卫爷呀!那个……那个……」
「说!」
乐乐有些不快地嘟了嘟嘴。「那个……伯父说了啦!他说堂姊夫是去访友时喝醉了酒,结果和邻桌的客人起了冲突,导致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最后堂姊夫不小心打断了人家的腿,那对方就不甘心罗!所以就找了好几个朋友回过头来想找回场面,那就……就变成那样了。」
挥下最后一撇,宫震羽放下毛笔,同时抬起头来。「你相信吗?」
「嗄?问我啊?」乐乐挤眉弄眼老半天,最后还是又叹了口气。「不相信!」
宫震羽哼了哼。「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乐乐立刻满怀希冀地瞅着他。「我们一起去找出真相,再来考虑要不要帮他们好不好?」
谁知道宫震羽竟然毫不考虑地就拒绝了。「不!」
乐乐马上垮下了小脸蛋。「为什么嘛?现在又还没轮到你进宫,闲闲没事嘛!就当是去游山玩水不可以吗?」
「我不做那种浪费时间的事。」宫震羽冷硬地说。
下唇噘起来了。「陪人家不行吗?」
宫震羽却兀自又拿起毛笔来濡饱了墨汁后在信封上挥毫。
「在家里就可以了。」
「哪里可以啊?」乐乐不由得大声抗议。「就算是在家里头,你还不都是窝在书房里不知道搞啥,只有用膳时或晚膳后你才会陪我,那人家一整天都不晓得要干嘛嘛!」
「去做女红、捻筝、作词,随便你。」
顿时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那不如叫我去死吧!」乐乐低低嘟囔。
又放下了毛笔。「娘没教你黑卫府主母该做些什么吗?」
「有啊!不过,那些个事伯母老早以前就教过我了,」乐乐很没精神地说。「我早就会啦!还熟练得很呢!而且,婆婆也说现在不需要我帮忙,要我来找你陪我到处去走走,那你就陪我嘛!」
宫震羽注视她片刻。
「你想到哪儿?」
脸色一喜,「你肯陪我啦?那就陪我回娘家吧!」乐乐忙道。
「要回娘家明年再说,」宫震羽淡淡道。「换别个!」
「可是人家就是想回娘家嘛!」乐乐终于忍不住大声起来了。「你到底陪不陪人家回去嘛?」
「不去!」宫震羽断然道。「而且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乐乐尖叫。
「因为我这么说!」
「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
「因为你是我妻子!」
「你的妻子要休假!」
「不准!」
「那我不要作你的妻子了!」乐乐赌气地大叫。
宫震羽蓦地脸色一沉,「那么你想作谁的妻子?」他低吼。「你三师兄吗?」
「你提他干嘛?莫名其妙!等我从娘家回来后再作回你妻子不行吗?」乐乐毫不思索地叫回去。
宫震羽似乎愣了一下,「你以为作我的妻子可以这么随便,说不作就不作,说作就作吗?」他的声调缓和下来了。
「为什么不可以?」乐乐却还是维持她耍赖的大叫。
「这就是你伯母教你的吗?」宫震羽冷冷地说。
窒了窒。「才不是,是……是我自修来的!怎么样,不可以吗?」
「你越来越放肆了!」
「那又怎么样?是你先不讲理的呀!」她又开始大声了。
目光一寒。「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一见他双眸中又流露出那种阴森又冷瑟的光芒,乐乐不由得心头一凛,马上就想敲起退堂鼓来了,于是很快的,她就决定先挂出免战牌退兵,以后看情形再说,或者干脆就趁他不在府里时溜去就好了。
「好嘛!那我……」可是才刚起个头,她蓦然想起那天婆婆的警告,突然间,她直觉地认为以往常用的这招好象不太适宜用在宫震羽身上,所以,她想了又想之后,还是提起勇气ㄑㄧㄤˋ声回去。「不好,如果你不让我回去,我就趁你不在时偷溜回去,看你能怎么样?」
很奇怪的,宫震羽居然没生气,他只是深深的看她一眼,而后就转开了话题。
「你伯父还不知道我就是黑煞神吗?」
「嗄?」突然跑开话题,乐乐似乎有点转不过来。「啊?呃、应该……应该不知道吧?我没告诉他,他也没问我啊!」
「你为什么没告诉他?」
乐乐困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耸耸肩道:「我是想说,四禁卫不是都很神秘的吗?那你一定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可我二堂姊那张大嘴巴一向守不住秘密,我是说别人的秘密,她自己的秘密守得可紧了!
「至于我伯父和大堂姊对他们所谓的自己人,嘴巴也关不紧,而他们所谓的自己人,天知道到底有几十几百个人!总而言之,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当然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罗!」
这回宫震羽盯着她看的眼神更深更久,也更悠远。
「他们那天没看清楚我的孤煞剑吗?」
认真地想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吧!如果有的话,他们一定会问,可是他们连提都没提过,所以,我想应该是没注意到吧?」乐乐推论道。「当时每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二堂姊脖子上的那条血痕上,谁会特别去注意那是什么利器?只要知道能切割掉人头就很多啦!」
「嗯!」宫震羽拿起信纸慢条斯理地折迭起来,并塞进信封里。「我待会儿想喝两杯,你去做点菜来陪我喝。」
他说得若无其事,好象刚刚的争吵全都是假的一样,随便转个话题就想把她给打发了,乐乐看了不觉心头火起,正想再飙上一飙,可眼珠儿一转,也不晓得突然给她想到什么,居然眉开眼笑起来了。
「好、好,我马上去!」
两个时辰后,在寝室前厅里,饶是宫震羽酒量再好,在乐乐有意无意的频频劝酒……呃、不!灌酒之下,不觉喝得有六、七分醉意了。
乐乐看着好象时机不错,于是就贼笑兮兮地凑了上去。
「我说禁卫爷呀!你老婆我的手艺不错吧?」
宫震羽溜她一眼。「何止不错,简直好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立刻嘻开了小嘴儿,「那当然,虽然我的琴棋书画和女红比不上大堂姊,武功又及不上二堂姊,可就这中馈,大家都说连伯母都比不上哟!」乐乐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你真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常做给你吃,你想点菜也行喔!」
宫震羽马上点了点那道柳蒸煎鳝鱼和锦鸡签。「这两道,我很喜欢。」
「哇~~这两道最麻烦了,可是既然你喜欢嘛!那我一定会再做,不过……」乐乐笑咪咪地为他斟满了酒。「我这么辛苦,你总得给我一点奖励吧?」
宫震羽慢吞吞地端起酒来一仰而尽,乐乐即刻又为他斟上,他才淡淡地瞟她一眼说:「可以……」乐乐神情一喜,可宫震羽的下文马上又让她变了脸。「除了让你回去之外,什么都可以。」
乐乐的喜色僵了一刹那,随即变为面无表情,继而起身端起那两道宫震羽最喜欢的菜走出去在廊下站定,只听她大吼了两声「大黑、小黑!」,顷刻间,只闻两个巨大的狗吠声迅速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两只大得像小马似的黑色狼犬已在她面前乖巧的坐定。
她笑咪咪地放下两盘菜在地上,再拍拍它们的脑袋。「乖,你们最听话了,这两盘菜是禁卫爷赏你们的,你们乖乖享受吧!」
一转身,她的笑容又消失了,慢条斯理地回到屋里,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就迳自进入内室去了。
宫震羽又喝干了杯里的酒后,才慢吞吞地起身到外面去看着那两只畜生狼吞虎咽地享受他妻子的手艺。
「好吃吗?」
大黑、小黑回以唏哩呼噜的抢食声。
「天儿越来越冷了,也许该宰只狗来进进补了,你们认为呢?」
大黑、小黑露齿低吠,忙着争最后一块鸡肉。
「或者两只?」
大黑、小黑还在愉快地舔着盘子,盘底马上清洁溜溜,比洗过还干净。
「嗯!那么,我想你们应该也会赞同抓外面的狗,不如宰府里的狗要来得干净一点吧?」
「汪!汪!汪!汪!」(太好吃了!)
「汪!汪!汪!」(还有吗?)
「很好,既然你们也同意的话,那就决定是你们这两只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