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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然后呢?”
她信赖的声音如天籁,让他心一动,不由自主地将心里积久的烦恼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啊……”她被扶坐在床上,沉吟道。看见他快步走到门口。
“二哥,你要走去哪?”
“我……我想男女授受不亲,我站在门口就好了。”他搔搔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楞了下,展颜笑道:“二哥,我又不会吃掉你,外头虽有太阳,可是很冷呢。你进来,不会男女授受不亲。”
听她喊自己二哥喊得很顺口,他心里高兴;又看她展出孩子般的笑容,他搔搔头,觉得自己好像小题大作了点,便慢慢走回房内。嘴里说道:
“你当然不会吃了我,我对你也不会心怀不轨,可是你不能对每个人都这样,这世上还是有不好的人……”见她受教地点点头,他的脸又红起来。“我不是故意要训你的,只是怕你不懂!”
罗灵琇用力地直点头,小声笑道:“我明白,你是为我好。老实说,你是第一个来探我的人,我心里好高兴,我醒后来第一个瞧见的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呢……二哥,你说你住在我家隔壁,不知道我家有一个一出生就睡着的女婴吗?”她指着自己,笑说:“就是我啊。”
邵兰草闻言,楞了下。
“前几天,我莫名其妙地突然醒了,头一个客人就是你呢,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二哥,早上丫头来送过热茶,你自己请用吧。”
“好……好……”他呆呆地听从她的话,真的去倒茶喝。
热茶已经有点降温了,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忙了一早上,他的喉口变得更痛,一下子就将一壶茶喝了一半以上。
若是开春,肯定嫌这茶水不够热……他忽然闪过此念,并非对邵开春有所抱怨,而是由此可以推想她在这个家所受的待遇,似乎并不是很好。
“我想,会不会有一个可能呢?”
他回过神,问道:“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她已经投胎了呢?”
“投胎?”谁投胎……他瞪大眼,茶杯差点滑落手里。“你是说……大姐姐她已经投胎了?”有可能吗?有可能吗?
“什么都有可能啊。也许你找到石头了,又开始作起梦来;也许找到了,却已经不作梦了,若是后者,也有可能是她投胎了。”
“可是……那鬼说,她被伤过心,自然不愿投胎转世。”他喃喃道,心里真是百味杂陈。不管投胎与否,他都忧喜参半,如果,如果……“如果投了胎,她不认得我……”
“那,你认得她吗?”
“当然认得!当然认得!我当然认……”怎么认?认脸?认闺名?认特征?他只记得她雪白的背跟黑到发亮的长发啊,除此外还能怎么认?他握紧杯,低语:
“我认得的,我一定能认得的。我是真心喜欢她的,若我认不出来,还谈什么喜欢她?”
罗灵琇原要告诉他,他的想法太过天真,但看他一脸固执,便及时缩了口,点点头笑道:
“好啊,既然你认得,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都不是问题?”他今年十七岁了,在智力方面……是不是太笨啦?为什么一直跟不上这小妹子的话尾?
“是啊,咱们花个几天的功夫找看看,若是找不着你的小石头,或者找着了,你却再也不作梦,咱们可以进城里查查看,看那前后几天是不是有婴儿出生?若是有,咱们再找女婴,总算是有一线希望的嘛。”
他双目一亮,脱口:
“这倒是个法子。”他想了好几天,以为到了绝境,从此与大姐姐无缘,没想到她这样一说,好像前景充满了生机。“我真笨,没料想这么多。”他高兴地说道。
“那是当局者迷。”她也笑道。
“可是……可是……城里我不熟,总不能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他们是不是刚生了孩子吧?”
“那也很简单啊。二哥,你这几天过来找你的小石头,顺便陪我练练走路,等我走路顺了、稳了,我再跟你一块入城……不不,你先听我说,我听那些丫头说,我兄长是当官的呢,当官的跟当官的总有几分交情,应该能弄到那几日城里夫妻有生孩子的名单,咱们再找机会看看那些孩儿,说不得你跟那大姐姐有缘分,能再遇见也不一定。接下来咱们就可以想想用什么法子,让她长大到跟我现在一般大时,还会喜欢上你这三十多岁的小老头儿。”她很认真地说道。
邵兰草已是听得一楞又一楞,直楞下去而无法反应了。
若不是见她身材娇小,笑颜又天真无比,他真的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大些,才会条理分明地一下子就把事情解决了一半。
是巧合吧?
他老以为天下聪明之最的就是开春了,没道理又冒出一个小天才来。是他多想了,多想了,才清醒几天的小姑娘怎么会懂那么多?还能为他解惑……是巧合,是巧合,他想道。
“你……你真人如其名。”良久,他才能吐出这句。
罗灵琇的笑颜微微僵了下,有点失笑。向他招招手,等他走近后,她才问:
“二哥,你以为我的‘琇’字怎么写?”
“不是灵秀的秀吗?我是说,秀气的秀。”
话才说完,突然见她拉过自已的左掌,他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缩回,她的食指就慢慢在他粗糙的掌心里写着玉字部的“琇”字。
“是这个琇啊。”她的手指好小又细,相较之下他的手掌就粗得可怕。等她一放手,他立刻缩回来,脸也红了起来。
“是啊,二哥,我若真人如其名,可就是像石头了啦。”
“石头?”
罗灵琇见他傻楞楞的,料想他的书读得有限,也没有刻意展现自己的聪明,只笑道:“二哥,你叫邵兰草,想是你爹娘很喜欢兰花吧?”
“嗯,我爹隐居,喜欢养着兰花。我出生时,正好报岁兰大开,便取名兰草。”
“那你也算是一株兰花了嘛。”她玩笑道。
他摇摇头,道:“兰花是开春,他才是那个能发出王者之香的人。”见她没有追问,他也不再多提邵开春,只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时好奇脱口问道:“你不是睡了十多年,刚醒过来吗?怎么懂得这么多,连字也识得?”比他这个清醒十七年的人还要厉害,真是惭愧。
她又笑了笑,小声说道:
“这可说来话长了。二哥,你要听,我也告诉你。”
绣芙蓉2003年11月23日更新制作
“你去哪儿?”
糟,被发现了。邵兰草及时煞住脚步,等着邵开春快步走来。
“这几天,你都去哪儿?怎么都找不着人?”
“我……我……”
“结结巴巴的,想对我说谎?”邵开春不痛快地说道,瞪着他那张老实过头的大头脸。“去见你喜欢的姑娘了?瞒着我做什么?以为我要抢人?”
邵兰草闻言,连忙澄清道:
“不不不,灵琇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姑娘……”
“灵秀?果然真有这个人!”邵开春心里微恼,揪起他的衣襟,大声说道:
“你这臭小子,有喜欢的姑娘就喜欢吧,连家里的人也不知会一声,干嘛?偷情吗?几岁的人也敢学偷情?”
“开春,我说了不是……”
“不是?她不是你喜欢的姑娘?那你认识的姑娘还真不少呢。”他讥道,也知道这小子不骗人,邵开春勉强接受这一次的解释,说道:“我看你那颗小石头丢了,病了好几天,我连城里也不去了,就留下来陪你,我这哥哥好到在世间不好找吧?偏你不领情,莫名其妙地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病都还没有养好,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若不是见兰草病刚好一点,他真想一脚踹在他的大头上以泄恨。
“既然不是你意中人,干嘛三天两头跑去见她?小心让人家误会。”邵开春料想他认识的姑娘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双脚不方便,我去看着她,免得她练习走路时,不小心跌倒,若是伤到脸,那对姑娘家总是不好嘛。”
“是个瘸子?我就知道你也只能认识这种人!”在他说出那女人双脚不便时,邵开春就已经在盘算如何打发她的主意了。他虽觉得兰草条件极差,可也不能够让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骗了兰草,丢脸啊。
“她不是瘸子!”邵兰草迟疑了下,将他翻墙找石头的情况告诉邵开春,却没有提及他发现她在罗家不受兄长疼爱的事实。
这十几天,他一直陪着她练走路。每次都很委婉地问她,她的兄长来瞧她了没?她却一脸害羞地笑说她兄长忙,没时间回来瞧她。
她还小,天真到自然不懂这些事,但他经历过的,了解这代表什么意思。他曾偷偷问梅儿罗家是做什么的,才知她的爹娘在她睡觉时已经去世;如今罗家当家的是她的兄长,她兄长是当官的,是什么官位他也记不清楚,只知道他在灵琇昏迷时,家中已纳妻妾数人,孩子也有了,自然无暇顾及灵琇……当然,女子的身分让灵琇在罗家的地位稍稍矮了一截,难怪那天他背她回房去时,沿路没有看见任何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