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她脸红得可爱。
她则不作如是想。
她简直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钻个地洞就此消失不见。
或许齐霈阳以为她还是过去的那个顾心娃,但她可不。
她与过去的顾心娃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似地,除非断线再接回,否则她永远不可能跟过去的顾心娃一般,以同样无所谓的态度面对齐霈阳。
现在的齐霈阳对她而言,就像是完全陌生的异性。
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为人,她只明白他对她疼惜的态度完全像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她固然受宠若惊,也很庆幸在此时此刻齐霈阳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但他仍然只是个陌生人。
她急欲了解、熟悉在陌生人。
她完全无法把他当作大哥看待,尤其当她听见齐霈阳对那段过去式的婚约并无任何悸动,她除了一份不解之外,更有一股心喜。
她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万般思绪,只求她趁早恢复记忆,重新开始过去的生活。
但在过去,她一直把齐霈阳当大哥,不是吗?
她真愿意回到过去的生活?
她迷惘了……
第五章
半随着一声巨响,一盏吊灯砸在舞台之上。
所有演员为之瞠目咋舌,包括马纯欣在内。
原因无它,只因当时她正站在吊灯之下,若不是有人及时拉她一把,只怕她将来再也无法登上舞台。
想到这里,她就惊悸未定,一时半刻之间只能傻了眼地瞪着那盏碎成片片的吊灯。
“你没事吧?”
在众人急切问她是否安好的喧闹声中,她回过神,向大家确保她安然无恙后,眼光移到救她一命的男子脸上。
那是一张孩子气的娃娃脸,爱笑的眼睛让她半是熟悉半是陌生,宽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溜到额前的一撮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八岁,但却又散发出温暖、开朗般的气质。
她的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朝他感激的笑了笑,等众人逐渐离去后,她说∶“我想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
“及时推你一把?这应该算是缘分,如果不是顺道探老姊,恐怕今天我就不在场了。”他笑嘻嘻地说道。
马纯欣眨眨眼,对於他的抢白有些不太适应,但她仍保持微笑。
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是……”她礼貌的想问他名字。
“沈乐成。”眼前活泼男子咧嘴笑道∶“虽然我想当个无名氏,不过不太可能。没有多久的将来,你迟早会知道我是谁。”
马纯欣不解的注视着他。
他笑着为她解答∶“我是指等我闯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一声。”
“你口气不小。”马纯欣不知该嘲笑他抑是钦佩他。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自信心。”他大言不惭∶“如果没有自信心,那还谈什么做人、做事,不是吗?”
马纯欣笑着摇摇头,介绍自己∶“我是马纯欣……”
“我知道你是谁。”这也是今天他假借找老姊之名的原因。
马纯欣皱起眉,直觉的敌意已经显露出来。“既然如此,你大概也知道……”
“知道你红透半边天的程度?”沈乐成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
马纯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没有想到他完全不提及前阵子她与齐霈阳之间的风风雨雨。这令她有些窝心,她思及这些日子以来,不但记者访问她的内容不外乎是有关她与齐霈阳之间的事;要甚者,连她的唱片公司里的同仁也不免好奇几分,虽说当初是她故意渲染夸大,但时间一久,她也有几分排斥感。
她马纯欣不应只在花边新闻上有分量,她应该是红歌星,她的歌、她的曲都是她细心创作、演唱、灌录的,希望歌迷真心喜欢、欣赏,但她没想到她反倒身受其害,人是出了名,但哥却始终打不红。
原因无它,还不是有些看热闹的人只顾着看她与齐霈阳下一波的纠缠,却忽略了她原本也是哥星。更甚者,她的身分多多少少也受到不少伤害。
她的原意本是要齐霈阳难堪,没想到连她自己也受牵连。
如今见到谁,谁都忍不住用那双好奇的眼睛询问她,让她开始不耐烦起来。
但沈乐成却不同。
这让她松了口气。
沈乐成扬起眉,笑望着她身后。“看来你的宣传要赶来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全仗着你救了我。”她仍然感激。
“你想报恩?”
“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乐成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
“老实说,我不喜欢跟当红歌星扯上花边新闻。”
“因为我太老?”马纯欣问道。
他惊讶的瞥视她。“不!你没有超过二十八岁吧?”
“过了六月就是。”马纯欣毫不保留她的年龄秘密。
他微笑。“我们相差不过两年而已,对我而言倒没多大差别。我之所以不想扯上花边新闻,是不希望让人误以为我是靠这些新闻出名。”
“原来如此。”
“不过,你例外。”他始终挂着微笑,与向来冷漠的齐霈阳完全不同。
“我例外?”
“我允许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也许你愿意请我吃一顿晚餐?”
马纯欣考虑到她的形象。
沈乐成耸耸肩。“我知道一家十分隐秘的餐厅,保证绝不会让人发现你是马纯欣。”
“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不是吗?后天晚上六点,我在这个地方等你。”他说出一个地址,“如果你不来,我就当你放弃了。”
“放弃?”她不明白。
他眉一扬。“放弃跟我这个人相处中医!有时候人要相处才能明白对方的好处,不是吗?”
怔了怔,马纯欣根本接不上他的思绪。
就连他潇洒的离开后,她仍然站在舞台边说不出一句说来。
许久。
怀着赎罪的心理,沈宁出现在齐家门口。
这是经过反覆思考后所下的决定。
即使她不曾参与过那场阴谋,她仍必须负起一部分的责任。
所以她来了,来到齐家赎罪。
不安地按了按门铃,她决心面对这一切。
来开门的是谢晓玲。
她讶异地看见沈宁站在齐家门口。
“沈小姐,你……有事吗?”
沈宁愧疚的笑笑。“齐伯母,我是来探望心娃的。”
谢晓玲点点头,让她进来。她知道在沈宁曾任齐霈阳第二任未婚妻的时期,与心娃的关系亲如姊妹。
“心娃的情况还好吧?”沈宁担心地问道。
“大致上还算不错。不过即使你见了心娃这孩子,恐怕她也认不出你来。”谢晓玲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的眼睛暂时失明……”而这全是她的错。
“睛睛失明事小,问题是她完全忘了过去的事了。”
沈宁楞了楞,停下脚步。“齐伯母,你是说心娃她……也失去记忆了?”
谢晓玲点头,沉浸在自己哀怜的情绪之中。“这心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你见了她,千万别刺激她。”她带沈宁上二楼。
“齐霈阳呢?”沈宁必须弄清楚状况。
“他回公司处理一些要事,下午就会回来了。”谢晓玲静悄悄的打开二楼左手边的房门。
刹那间,沈宁看见一个双眼缠着纱布,身子薄薄弱弱的女孩子正坐在窗口前,侧面对着她,在门打开的瞬间,她不安地将脸移向房门口。
“是玲姨吗?”心娃有些犹豫不决。
沈宁差点当场落泪。
印象里,心娃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而今她竟然会在心娃脸上看见恐惧、不安的神色,她一直以为这两者永远不会出现在心娃的脸上。
而现在……她有一股想落泪的冲动。
这全是她的错。
谢晓玲赶紧走进来。“是我,我来看看你还需不需要些什么?”
心娃怯笑着摇头。“玲姨,麻烦你了……还有人在吗?”
“你耳力愈来愈好了。”谢晓玲赞美道。
心娃只是笑笑。“不是齐伯父吧!”
“你怎么知道?”
“每回他一上楼,一定会先让我听见他的声音。”
谢晓玲一迳地微笑着,相当明白她丈夫在古怪的幽默感之下有着一副体贴的心肠,一如她的儿子齐霈阳一般。
她示意沈宁进来。
“心娃,我带来一个你过去的朋友。”
“过去的朋友?”心娃想起凌威扬,立即不安起来了。
“他……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而已。如果你不愿意见她,我请她下回再来好了。”谢晓玲急忙安抚她。
沈宁不愿错失这个机会,她走上前。“心娃,不认识我了吗?”
心娃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是谁?”
“傻孩子,你忘了吗?她是你霈阳哥的第二任未婚妻,跟你情同姊妹哪!”谢晓玲在旁解释,希望能唤起她的记忆。
“第二任未婚妻?”
“应该是过去式的未婚妻。”沈宁苦笑。“我没想到你失去记忆了……”
心娃颤巍巍地站起来,摸索似地朝她走两走,谢晓玲急忙上前来扶心娃。
“你别难过,霈阳哥问过医生,记忆力随时可能会恢复的。”心娃反倒安慰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