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欺人大甚!”
迎姬拋给李子一眼,那李子立即拿起扫帚,怨道:“你们再不走,小心把你们扫地出门!”是打定主意保护大夫人,至于那展有容?滚边納凉吧!
那二名流浪汉手足无措的对瞧一眼,不知是被李子的威脅嚇住,还是为了其它原因,冷笑却又不安道:“这回爷儿就放过你们,可没下回了。”像是给自个儿找个台階下,二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去了。
好古怪的行径!他们不是要来讨钱花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跑路了?又不是展有容打嬴他们,李迎姬瞧那眼眶黑青的展有容,差点掩嘴笑起来。
“展公子,你还好吗?”看他疼痛的神色像是让千金石给打中了似的,是怎么瞧怎么好笑,偏偏她不能笑出来,好歹他也勉强算是恩人嘛!
“我没事,我没事。”展有容惊圆阙她语气里的笑意,大喜过望,连忙得寸进尺,道:“李兄弟,晌午将至,不如咱们一块用午膳吧!”
“小弟心领了,不过店里随事甚多,展公子也须敷药吧!”她想打发他。因为她心有不安,虽僅和他见面三次,但每回他瞧她的眼神都十分古怪,古怪到他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她又豈会笨到与一个想吞了她的男人一块出去?”
展有容豈会这般容易被打发,柔声道:“李兄弟,虽说咱们合伙关系已定,但相信还要互相溝通溝通,你以为呢?”这句算是威脅,然后再补上一句:“想来我的左眼须要好几日才能消腫,虽说是代李兄弟挨上一拳,可也是心甘情愿的。”
“展公子,你是在强人所难吗?”她咬牙道,一脸怒相让展有客一怔。
他三次见到她,都是溫文儒雅的神态,再不就是一脸的冷淡,是壓根没见过她气极的俏模样。没错,她的长相是平凡,但一发起怒来,杏眼倒豎,双预嫣红,別有一番风味。他心一动,豁然开朗起来。他是不可能放弃她的,他要她上他的床──因为爱神刚刚击中了他。
至于那二名流浪汉一出李记鋪子,疾步拐了个弯,走到一个死胡同,在那等着的,不正是展有容的车伕小三子吗?
只见那小三子哼了一声,将一袋银子交给那二名流浪汉,嘴里还哼哼哈哈的道:“这种老套法子向来只釣女人,没想到今儿个公子竟拿来釣男人,究竟是他太先进,还是我小三子落伍了……”
※ ※ ※
银兔儿偷溜了。
对她而言,“偷溜”的定义是只要能出宅子一步,偷溜就算成功了。而她很幸运的成功了,却又挺不幸的,在成功的跨出展家大门一步时,让展无极抓了回来。“我不是偷溜。”在事后,她站在庭院里,红着脸辩解道。
“不是偷溜,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偷溜?这又不是我家,我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是走出去,不是偷溜。”她不服气的狡辩。
“这里很快就是你的家了,只要你肯说出家住何方,有何亲人。”
“我……我为什么要告訴你?”
“因为你要嫁给我。”
银兔儿一怔,怎么平日他沈默居多,今儿个说话反而溜得能堵住她每一句话?她好不服气,再道:“我为什么要嫁你?”
“因为这是你盗硈幸。”
她瞪大眼,心想:原来这人还不是普通的臭屁呢!当下,扁了扁嘴,反驳道:“这不是理由。”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身子。”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
可银兔儿就大大的不同了。她睁大一双美目,娇滴滴的脸蛋倏地泛红起来,气恼地指着他,道:“你胡说,你何时见过我的……我的身子?”
“在你伤重之时,是谁为你止血?”他淡淡问道。
银兔儿努力回想,想起那日昏昏沈沈中,好似看见他拿着毛巾,为她清理伤口,那时她还问他在干什么,原来……原来……
“这不公平!”她脹红脸,好生奇怪怎么会没什么难过的感觉?他看见了她的身子耶!“你要我也敞开衣衫吗?”那语气竟有几分笑意。
银兔儿是又羞又气,可回首一想,那豈不表示他若没瞧见她身子,是绝不会娶她的喽?思及此,不免难过透了。原来,她银兔儿这般没身价的,若不是那讨厌的礼法,他一定不会娶她的。
“我不嫁!我不嫁!”她不满的叫道。她是喜欢他,很喜欢他,比起那青蛙大哥还喜欢,可她怎能忍受这种婚姻?再说,白家的儿女都不该论及婚嫁的,不然害人守寡,豈不是在造孽?
展无极看见她激烈的反应,不免有些伤心。嫁他不好吗?或者她心有所续?他嘴一抿,道:“既不愿嫁我,倒也有另一条路可走。”
银兔儿瞄一眼他难看的脸色,天生的好奇让她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永伴青灯。”展无极的脸色微微软化,柔声道:“依你这活潑乱跳的性子,不须半天就能将尼姑庵闹得险飞狗跳。”换成更白话便是她最好嫁他。
他当然可以强迫她,但必须在套出她家居何处的前提之下,不然如何提亲?不过话虽如此,他仍是希望她亲自点头允諾终生。
银兔儿细细消化他这一番话,再自动转成另一种涵义,頑皮地笑道:“原来是你自个儿想娶我,所以才編派这一套说词,是不?”她好开心,至少不是为了什么男女同房之事他才被迫娶她的。
展无极的脸微地抽搐着,道:“我必须娶你。”
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再也没法让银兔儿又气又伤心,这会儿,她是开心的飞上天,因为“想”和“必须”是差很多的;他想娶她,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意愿,既是他自个儿的意愿,定是喜欢她几分才会想娶她,但必须娶她就差个十万八千里了,通常“必须”二个字,是表示一个男人不愿去做却不得不做。
她自然很开心展无极是前者,她今年不过十七,自小生长在封闭的白子園里,对婚姻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楚,僅知一旦成亲后,这对男女就像是让锁链銬住了,再也分不开──这念头倒也不错,展无极是她出了白子園后,相处最久的男性,她喜欢他的程度非笔墨能形容,而且瞧他顺眼得很,就算时时刻刻对着他瞧也不会瞧膩。
“好吧!既然你想娶我,我就嫁给你好了。”她笑嘻嘻的宣布,特意将那“想”字说得鏗鏘有力。
展无极不知该喜该怒。没错,她是瞧出了他的心思──他是想娶她,不为任何理由。而这丫头却还在那儿淘气的注视他,好似还不知婚姻关系究竟包含了什么,但他可不打算告訴她,好嚇跑她。
他撇撇唇,道:“既愿嫁我,就该让我登门提亲。”
“不成!不成!”银兔儿大呼道:“我差点忘了,你不能娶我。”
“为什么?”展无极眼一瞇,捉住她的手腕,怒言:“你有婚配之人了?”“没有,没有,我才没有婚配之人。”银兔儿扁了扁嘴,小脸上布满失望。“我不能害人,我若嫁你,一定会害死你的。我喜欢你,当然不要你死,所以你还是不要娶我的好。”她说了一堆,瞧他有听没懂,气得跺脚,恼道:“我愿意嫁你,可又不能嫁你,你只须知道这一点就成,也別多问了。”一想起不能跟他永远在一块,心头的肉像刚被剁下似的,难受得很。
“既是如此──”展无极跨前了几步,那向来严质脸竟似笑非笑的逼近她。银兔儿不禁想倒退一步,却又让他捉住香肩不放。她脫口道:“你干嘛!”
他微笑,冷静地回覆:“你若嫌我娶你的理由太过薄弱,我也只好再造事实──”
“再造什么事实?”面对那愈逼愈近的俊俏脸庞,银兔儿是真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挣脫也挣不开他的掌握,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强烈的好奇心使她忍不住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好不好玩?若是好玩,下回再玩,豈不更好?在白子園,是难得找到人陪她玩的,展无极人倒也好,肯陪她玩,若是能嫁他,不就找到一辈子可以陪她玩的人儿吗?她好奇热切地期待着,发现展无极忽地环臂抱住她,那溤疳的鼻息噴得她的小脸蛋好癢,想呵呵发笑,却因瞧见他的神色而噤声,直到展无极柔情地封住她的小嘴,她的小脑袋瓜子还在好奇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好玩吗?她好期待呢!
※ ※ ※
她被吻了,如果那就叫接吻的话。依银兔儿之见,那简直是人身侵犯嘛!好半晌的功夫,她都噘着一张小嘴,自个儿生悶气的坐在那里。
展无极倒也不以为意,由着她在那气恼,直到热騰騰的饭菜端上桌了,他才溫言道:“怎么啦?先前你不是餓了,吵着要填肚子,现下却像个悶葫蘆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是气饱了吗?”用言语激她,是怕她餓坏肚子。早上他们出门前,他好声哄她,她才勉强吞了几口粥,现在都已经是晌午过后了,若不填填肚子,豈不要她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