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朱牛,他还可放下一颗心来,可是朱忠年迈体衰,非但打不过他们,只怕命也难留。
“忠伯,快去叫人!”汝儿喊道,凭着她的灵敏绕着圆柱子跑,闪过了好几刀。
“大胆刺客,还不快走!”朱忠早已打算拼死护主,从怀中拿出匕首,冲上前去。
“忠伯!”
汝儿找不到攻击武器,一瞧有块大石头,急忙用力搬起,朝黑衣人的背后击去。
那无异是以卵击石。石头是大,不过汝儿力道不够,才刚要击到黑衣人的背后,那黑衣人一转过身,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让她跌倒在地,一把剑正朝她砍下来。
瞧见朱忠想要冲上前来救她,可惜他不会武功,拿把匕首格开迎来的刀剑已经是十分勉强了,更遑论想去救汝儿!
汝儿紧闭着眼,静待那一刀砍来。
隐约中,仿佛有一道劲风从她脸颊擦过,接着两个重物倒地,就再也没其他声响了。
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眸子,见两名黑衣人正以极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下,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她抬头一望——
一时惊吓过度,只得投入朱琨庭的怀里。
“吓死我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着,很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免得丢了面子。
“没事了,亏得我和杨明及早赶来一步!汝儿,你没受伤吧?”他关切的问。
再差一步,只怕汝儿就命丧黄泉了,回来见到的便是她的尸首……他心一寒,不敢再想。汝儿将他用力的抱着,他又何尝不是紧紧的搂着她?生怕一个转眼,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感情之强烈就连当初他也未曾预料到。
汝儿怯怯的摇摇头。“我很好,要不是忠伯……忠伯!”
她急忙回过头找寻忠伯的影子,那忠伯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身边站着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扬明。
“忠伯。你还好吧?”
“我老命还在。”朱忠很欣慰的说:“少爷,幸亏你及时回业,不然我跟王妃哪还有命在?”
“傻瓜,所以我才叫你找人来,你往前冲干嘛?”汝儿很不满的说道。
“朱牛出府办事,庄里头没有一个会武之人;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做粗活的长工,哪能助得上一臂之力?”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知道,傻瓜!我是叫你逃命,才叫你去找人的,谁要你真的去找人?”汝儿气恼道,要是当真朱忠为她牺牲,只怕这辈子她都不得心安。
愣了愣,朱忠痴瞪着汝儿。
“王妃的意思是要奴才自个儿先去逃命?”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就凭你我二人想打赢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倒不如逃一个是一个,等琨庭回来,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好让他替我报仇。”
朱忠露出一副受辱的表情,仿佛在说他朱忠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他眼底的泪光可是骗不了杨明。
“够了。”朱琨庭阻止她再说明当时情景,以免她感同身受,痛苦得无法言语。
该死!这一切总该有结束的时候。
届时不是奸臣失宠,便是她死于非命。他死不足惜,只怕会累及汝儿。
“琨庭,我听朱福说这当今皇上昏庸无道,让奸臣当道……”
“儿,不可批评皇上。”
“但我说的是事实。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是忠心耿耿的臣子,那奸臣自然不会放过你。朱牛告诉我,朝中所有忠心的臣子不是罢官便是告老还乡,你何不……”
“我若走了,只怕更加无人敢进谏了,那会使奸臣更加放肆。”
汝儿蹙起眉,着急地说:“若你不走,只怕朱府会满门抄斩。”
他眯起眼,为这个可能性做评估。
而后,他摇头说道:“是你多想了。”
“不是!是——是真的。”
“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倘若连我都走了,朝廷还有什么希望?”
“凭你一人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杨明插嘴道:“现在民间百姓都知道奸臣当道,敢冒死进谏的不是让皇上赐死,便是在府中自缢而死。朝中所谓的忠臣已是寥寥可数,就算你敢冒死进谏,只怕下场会落得跟他们一般。依我之见,能走便走。”
汝儿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堂堂一个王爷,又是平西将军,没有理由不理政事。趁此逃走,是懦夫所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汝儿近日学得的新语,没想到会在此时用上。
“嫂子说得对。”杨明难得的严肃。“我家居关外,不如跟我一块儿过去另闯天下。”
“我不能走……”朱琨庭担心的看着汝儿。“杨兄,不如你带汝儿……”
“我不走!”汝儿激烈的说:“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
“汝儿!”他动容的低语。
“我可是认真的!月兔语,野史上载明京城郊外有个天鹰庄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全庄上下五十馀口人全给烧死了,包括那年轻的王爷。”汝儿眼眶含泪。“我不要你死,咱们一块儿走,一块儿过幸福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月兔是谁?我从不曾见你跟外人说过话。她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朱琨庭蹙眉道。
“在梦中……”汝儿见他神色有异,急忙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胡扯,我是说真的!打从我三岁起便时常见到她。她的世界跟咱们的不同,讲的是男女平等,男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当然也可写休书休了丈夫。反正你想见她是不可能的,这回要不是她上图书馆瞧见了这段记载,只怕我们无力改变命运。琨庭,咱们走,好不好?”
依她之见,他根本是愚忠。她就是不懂,做皇上的已让人给迷了心窍,杀了许多无罪的人,猪公何必还效忠他?没人反他就算不错了!谁叫他听信谗言、不辨是非?
偏偏猪公就是死脑筋一个,管他是好是坏,一朝做了臣子,哪怕是死都可以。
愚忠!
朱琨庭怜惜的笑笑。“铁定是这几日你跟着我习武,太过劳累了。从明天起,你就待在房里休养二日,养足精神便不会再作这个梦了。”
他压根不信她,凭汝儿那古灵精怪的脑子还有什么难得倒她的?只要她随口说说,也能扯成弥天大谎。
汝儿气得跺脚。“为什么你总当我在说谎?那么多臣子都纷纷求去,就连大学士刘健、谢迁也告老还乡,留你一人在朝廷上,就能斗得过那姓刘的奸臣吗?”她终于注意到朱琨庭发白的脸。“你怎么脸色白成这样?不舒服吗?”
“汝儿,你是怎知刘先生、谢先生告老还乡的?”今儿个出门,就是会见大学士刘、谢二位先生,想想三人上朝奏本,没想到遭刘先生婉拒,言语之间透露这几日就要上朝请皇上准他告老还乡,就连稍后会见谢先生时,也是同一说词,他可是唯一知情的人,这汝儿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当今皇上没了子嗣,在他死后,便立兴王厚熄为帝。那姓刘的奸臣虽活不了多久,可还有钱宁、江彬败坏朝纲。就算你杀了奸臣又有何用?现时一个没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倘若皇上是有道明君,就算十个、百个小人陪君侧,又岂能左右皇上?”她只盼这话能震醒他那份愚忠。
朱琨庭哪听得见她的苦口婆心?他让汝儿说的事实给震住了!
当今皇上确无子嗣!曾召请太医进宫为后宫嫔妃检查调养,不过皆无成效,而那兴王厚熄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曾入宫面圣几次,甚得太后喜爱。
事实似乎再明显也不过了!
就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也不禁动摇动来。
汝儿忧心他古怪的神色。也许是她说得太过份了些,她应该要给他一些时间适应才是,别看他一副天塌下来都能顶的模样,他的个性可是死板得紧,要他相信一些未曾听过、见过的事,别说要他适应,恐怕接受都有问题。
朱琨庭仍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盯着汝儿问题:
“汝儿,那人……还同你说些什么?”
他只怕汝儿说出更残酷的事实。
汝儿为取得信任,将月兔世界里的奇怪事物,还有她所瞧见的、听见的,全同他们娓娓道来。只见一炷香的时间,让她说的人口干舌燥,听的人——早瘫坐一地,震惊得无以复加。实是他们相信凭汝儿再古灵精怪,也无法幻想到这地步,还能说得有条有理。朱琨庭问她的几个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尤其谈到那泳装美女,杨明可是兴致勃勃,问清楚了什么是比基尼,能露出多少身子来!当汝儿谈及那世上竟还有天体营的存在,只见杨明更是张大眼,只恨自个儿生不逢时,不能一睹为快。想想,同时瞧见几十个美女的裸体,那情景可是说有多刺激,便有多刺激!
而那朱忠则震惊于那世界的人非但会飞,还能从一个盒子里听到许多人在谈话。这不是奇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