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骂我,但不准侮辱我娘!汝儿很气愤的跳起来,脸上还沾着污呢——那是她想挖一些烂泥回小阁种花;这荷花池近日之内就要填满,以后莫府就再也没有荷花池了,加上猪公那件事,她的心情简直坏到谷底,偏偏这两姊妹又来挑衅,实在气人。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大可回去问问你娘。”仗着莫家二小姐的身分,加上她足足高汝儿一个头,八成是遗传到母亲那边了,莫愁说话向来都不客气。莫忧、莫愁姊妹,唯一感到遗憾的便是略高的身材,起码也有一七,比起莫老爷还稍高一些!所幸那时没流行高跟鞋,否则她们不但眼光高人一等,就连身材恐怕也是高人一等,所以她们对汝儿怀恨的部份原因是:娇小玲珑的汝儿天生一副我见犹怜的俏模样,尤其柔弱的身子像是一阵风就会吹跑似的,让她们恨得牙痒痒的。
不待莫忧、莫愁两姊妹说完话,汝儿一抓就是一堆烂泥朝她们扔过去。
正中目标!如果生为现代的男儿身,只怕比郭李建夫更出名。
“死丫头!你敢打我?!”莫忧忙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泥块,这是她花了三个时辰才打扮好的。爹说今儿个有个大贵人要来,要两姊妹到前厅去,一个说不准,搞不好看到这对姊妹花,到时别说莫府三代吃喝不完,就连官运恐怕也是一路亨通——试想,当女婿身为朝庭平西大将军兼王爷身分,做岳丈的要想弄个一官半职来玩玩岂不易如反掌?
所以,今儿个莫老爷是极尽所能的巴结、讨好,活像哈巴狗似的——如果他自己也见过哈巴狗的话,一定也会认同的。
总之,这对姊妹花就是在往前厅去的时候,一个耐不住,看见汝儿蹲在荷花池畔,就顺道过来讽刺几句,没想到弄得一团糟,怎不让她们气极!莫愁第一个发火,也顾不得莲步轻移,冲上前去就狠狠一把拉住汝儿的头发,见汝儿挣扎,又一脚踢向她的足踝,痛得汝儿差点流出泪来,还得护住她的头发。
“莫忧,拿把剪刀来。”莫悉像是发了狠似的说道。
莫忧随即拿来了一把汝儿先前搁在一旁的镰刀。
“你敢打我?我要让你尝尝敢打我的后果!”莫愁接过镰刀,朝汝儿乌黑的秀发就是一刀。“从小到大,就连爹也不敢打我一下,你这死丫头……”话还没说完,就让人给重重推了一把,抢下她手里的镰刀,若不是莫忧眼明手快,及时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了她,只怕这回噗通一声——又会多了个水底冤魂。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愤怒而凌厉的咆哮声响起,尤其在见到地上那一撮长发后,那咆哮声就像是深山里的狮子发出怒吼声似的,把两姊妹吓得弹跳起来。
被发疼的头皮弄得泪眼婆娑的汝儿,招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
这不是猪公,还会有谁?
难不成她日思夜想还不够,现在这幻影竟然还会开口说话?难道是她莫汝儿受了刺激而发疯了?要是如此,她早上就该先去钉死那草人;现在好了吧?她倒先疯了!才不过片刻光景,汝儿早忘了她的头发。
只见莫老爷的肥脸上挤出唯唯诺诺的假笑。瞧,里头还有几颗金牙正闪闪发亮呢!那虚假的笑容连朱琨庭都不禁厌恶到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不过一转过脸,倒让他瞧见汝儿两道清泪正滑落在脸颊上,那惹人心怜的一撮青丝正没生命的躺地上,这让他的怒火再起。
一个箭步,他走到汝儿面前,不避嫌的撩起她被割去一截的短发。
他心疼极了!
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丫头竟在这里受人欺负!
先前他还以为好歹她也是莫大仲的亲生女儿,不至于受到这般街待。后来还是因为方才在前厅听这老胖子一个劲儿诉说两个女儿有多好、多棒,就差没给捧上天做仙女去了,却绝口不提这妾室所生之女。他听得烦了,便想出来透透气,也幸亏他出来,否则这小丫头不知要让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一想起刚才的景象,他就怒瞪了那两姊妹一眼。
不看还不打紧,这一看,差点就让两姊妹的心脏停摆,要不是有莫老爷在场,只怕她们会一个白眼,就此昏厥过去。而朱琨庭更是气煞了。光瞧这两姊妹身高,就算压死汝儿也是毫不费力!一想起先前莫愁虐待汝儿的那副情景,那瘦小的汝儿哪反抗得过人高马大的莫愁……他的心就冷了半截。
“朱爷,这只是小女她们互相闹着玩,算不得真的。”莫老爷陪笑道,虽不太明白朱琨庭是在气些什么,反正顺着他的意思走准没错。
朱琨庭从地上拾起那一撮约莫三十公分的长发,冷冷的瞧着莫大仲。
“这当真是游戏?”
“是啊。”他陪笑道。
虽说莫大仲识人不少,不过倒是头一回遇上这般冷漠的男人,连说的话也像是刚从冰库里拿出来似的,让他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回答他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女儿吵架关朱琨庭什么事?
想归想,他还是很“卑贱”的露出一副小人脸孔。果然是莫忧、莫愁姊妹的亲生父亲,完全出自于同一个翻版。
“女孩子家嘛!心眼总是小,大概又是为了争什么心爱的玩艺,才闹着玩的,是不是?莫忧——”莫大仲使了个眼神给虚脱在一旁的两姊妹。
只见莫忧、莫悉吓得惨白的脸蛋正点头如捣蒜般的同意莫大仲的话。事实上,她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懂莫大仲的话,只她们自个儿知道!反正老爹要她们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光看这个魁梧的男人——天!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得吓人的巨人,简直就快要吓坏她们了,要不是老爹拼命使眼色命令她们不准昏倒,她们倒希望两眼一闭,昏死过去最好。
朱琨庭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转向汝儿时,眼底倒抹上些许温柔。
“丫头,你说。”
“我说?说什么?”在乍见猪公出现在莫府后,她惊讶都来不及了,哪还来得及细听他与莫大仲之间的谈话?
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
她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看他相貌堂堂,应该不会是那种专门在人背后论长短的三姑六婆!可是他偏偏出现在莫府,就由不得她不信,也许是她莫汝儿阅历少,看错了人;如他不是来告状的,那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闲来无事过来串串门子?当时她也不过是语气冲了些,用手指戳了戳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论吃亏,哪轮得到他?怎么说也是她汝儿排第一!先莫说那天差点骨折的手,光谈那天他霸着荷包不放,一副想吃了它的模样,就该知道他不是施恩不望报之人……
轻轻“呀”了一声,汝儿这才恍然大悟,睁着大眸子瞪着他。
“我明白了!你是来讨赏的,是不是?”她当着猪公略微不解,及莫大仲差点下巴脱臼的面,很生气的说道:“你是专程想来看看你的长生牌位立了没,是不是?你放心!猪公。打从那天回来,我就很尽心、很尽力在房里为你立了个长生牌位,还不只每日三炷香拜你呢!我还亲自奉上鲜花素果,要是你嫌不够,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我再为你点一炷长香,保你早死早了……不!是长生不老。一年三大节再请道长来为你作法超渡,你觉得如何?够满意了吧?”到最后,她虚假的声音明显可见。
“那该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他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
“喂!姓朱的,这样你还不满意啊?吃人也不是这个吃法。”汝儿很担心他真是来讨赏的。“我先警告你,你要是讨赏的,对不起!我没有。就算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如果你想打我的荷包的主意,劝你趁早打消,不可能的!就算我莫汝儿死都不会把它交给你——”汝儿突然顿了顿,很仔细的打量起他来,还不时的点点头。“猪公,如果你真的缺钱用到这种地步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请说。”
“去做男妓啊!包你三餐温饱,还有额外赚头,挺有利润的唷。”
“男妓?”
她热切的点点头。“是啊。虽然这时候还不时兴,不过你要是做得好的话,说不定将来留名青史,男妓的创始人非你莫属。”
朱琨庭看她兴奋的脸蛋,淡淡的笑了。
“恕我假设那是个‘不错’的行业?”光看她眼神,就知道她脑袋瓜里想得可不是好事。不过为了看她笑脸,也就暂时顺着她的语气说了。
她两眼发亮。“是啊!又能赚头,又可沉浸在温柔乡里,要是看对眼了,搞不好养你做小白脸,一辈子衣食无虞,不也挺好?”
“我开始怀疑这是什么行业了。”她喃喃道,而且颇为震惊。
“算你聪明。”她肯定他的想法。“反正你长得不赖,虽然有些吓人,不过还上得了台面啦!只要你技术够好,包你发了。”
“我应该拿水让你洗洗嘴巴。”他半是威胁道。
“你没这个胆。”
“没有?”他眯起眼,向前跨一步。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很争气的站在原地,不像两个姊姊已经软趴趴的跪在地上了。
莫大仲迅速打量了两人间的气氛,小心翼翼地问:
“朱爷,您认识小女?”
“一面之缘。”他的眼光仍盯着汝儿。
莫大仲立刻陪上笑容,看来这个场面对他颇为有利。他想插进他们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