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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我因为没有朋友,除了冬芽之外,也没有较为亲近的人,所以分不清楚朋友与他人的界限。而后我遇见了你与聂家其他兄弟;你要我当你是朋友,我就真心努力当你朋友,下棋、聊天甚至陪着你翻译佛经,我都觉得这合该是朋友做的的,但心里总隐约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又遇见元巧,我对你们两人的感觉全然不同,我一点也不会想要元巧,可是我却想要亲近你,讨你欢喜。若不是你的告白,我怕到现在还不懂之间的差别。”她一笑,呐呐道:
“喜欢你,所以想要亲近你、碰触你,这样的想法不对吗?”
难怪她总是在他吻她时热切投入,不曾抗拒,也不曾因为害羞而逃避,就这么赤裸裸的表达她的想要。
他露出温柔的微笑。“没什么不对,只是聂府人太多,总是会被打扰。”她的心中也有与他相当的热火,只是不曾流露出来。“若是没有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晚去找你,好吗?”他低问,目光缠绵。
她脸一红,已明白他言下之意。若是同意,今晚绝不只是聊天而已。
“嗯……”她微点头。不止因为他想要她,而是心里也渴望接触他,来表达出她心里的感情。
不敢再直视他狂炽的眸,连忙转变话题:“我若-直当你是朋友,你会怎么办?”她好奇问道。
他眯着眼想了下,摇头。“不知道。我不敢强求,只能随心。我知道我性子极为暴躁,一旦放任我强求,我怕早就伤了你。再者,我强要你的人,又要不到你的心,那只会让你我痛苦,能维持朋友情谊已是足够,再多,就得慢慢来了。”
她露出笑颜。他以为他修身养性尽是白搭,脾气依旧不改,可是他没发现他的一番话已经显露出他在寻求一个平衡点。他有暴烈如火的性子,也有温和柔情的一面,二者兼具,互不抵触。
他看着她从未有过的笑容,不由得看呆看痴了。她的貌色本就清秀,只是不甚起眼,如今她的笑颜彷佛抛去过往包袱,只觉灿烂而夺目,绝不比苗冬芽逊色。他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早一步寻觅到她,发觉她的本质如玉如宝,没让别的男人抢先一步。
“你爱瞧我?”
“你的笑容多美。”成熟而温婉,流露出小女人的气质。谁说只有貌美之人才是美女?
“我怎会美?”她赧然摇头,而后轻轻一笑,凝视着他,大胆认真的说道:“我也爱看你。”她满足的轻叹:“若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若只停留在这一刻,你怎么会知道将来的好?”
她一怔,点头认同。“你说得对。”
时间在走,若是停在五年、十年前,她永远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会遇上他;若是停在这一刻,她也不会知道将来的好事还有多少。
“如果能将这一刻的幸福作成一盘菜……”此时仍不忘厨门手艺。
他的微笑僵住,心头泛起淡淡的涩然。她虽然自小被强逼下厨,不是自愿,但那样的天性早已深入骨髓,占有绝大部分的一席之地。
通常,喜爱的女子对某样事物有其狂热与执着时,那个男人就绝不会是女人的全部——半年前饱读诗书的三哥曾与他随口聊起。
当时,他是一笑置之;而现在,他终于理解当时三哥的话中含意。
第九章
“好奇怪啊……”
“又有什么奇怪了?”清朗之音响起。
“她变得真多啊……”
“谁变啦?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情?”谁都没变,变得最多的是四哥,唉。
“还会有谁?当然是那个苗余恩啦。”
“哦?”被拉回点注意力,他收起扇子,摸着下巴偷偷窥着野菜园里的余恩。
“哪儿变了?不就是一双眼儿,一个小鼻,还有一张可爱的嘴。”
“啐!是人都长那个样,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哟,这个元夕生还真大胆。他眯起眼转头瞪着身边的元总管。“那你认为什么才不是废话?”
“我说的都不是废话。”
“呃——听起来像积怨已久了。”
“这是当然。你不知道我主子们说废话的功力有多深,尤其是那十二少爷.。哎哟,好痛!”扇柄狠狠打他的头,元夕生一转身,顿时吓白了脸。“十……十二少爷!”
“对,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专门说废话的十二少,你有本事,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让我听见你说一个多余的字,听见了没?”
“十二少……”就知道他的多嘴会为他招来祸端。
聂元巧没再瞧他,直接看向在野菜园作纪录的余恩。“哪儿变了?不就是那个样吗?也不见她胖还是瘦啊。”
“变,变,当然变了。十二少忘了吗?她甫进府里,浑身上下多有阴沉之感,可是现在呢,你瞧她笑起来多好看,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原来她长得还算不错呢。”
“因为你只看见人的表面皮貌。”元巧翻了翻白眼。“交班啦,你回去做你的事吧。”
元夕生张口想要反驳,但仍然一脸受辱的退下。
元巧所站之地与野菜园子有一段距离。他没打算上前交谈,直接翻上矮树间坐着。树与树之间有微缝,适时遮掩住他的身子,同时也能让他瞧见余恩的身影。
她正蹲在地上,一边记录野菜种植情形,一边教冬芽认菜别。他打了个呵欠,觑着眼注视余恩。她瞧起来确实变了不少。原以为苗冬芽一来,余恩会骇怕,所以他处处关照,而后发现他的关照是多余,她压根儿就不怕了。
她原有的阴沉也消失了大半,让人瞧着就舒服。
是七哥的关系吧?
前两天他闯进余恩的房里,差点被打死。天已大亮,房里有七哥在,一夜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需明说。
原以为七哥一辈子当和尚呢。“这也好,至少不必日日都听诵经声。”他喃喃说道,正想打个盹,忽见黑影烙眼,走进野菜园子范围之内,他立坐起来。
“敢不敢跟我来?”声音隐约飘来。
“师兄,怎么啦?”冬芽也抬起脸笑道:“余恩正教我认菜呢。”
余恩站起身。“有事吗?”
“我确实有事,敢跟我来吗?苗余恩。”他向冬芽儿摇头。“你别来,我有事与余恩私谈。”
“好……”冬芽乖巧的点头。
元巧抿着唇,见到他们走出园子,立刻翻身跳下,身影轻飘跟上前。
“十二少。”冬芽叫道,满面笑意。“你也来找余恩吗?她跟大师兄谈话去了。”
元巧停下脚步,随口说道:“是吗?你学得如何了?”
“虽然没有余恩的手艺好,不过我已尽力了。”冬芽细眉微蹙。“不过师兄似乎不太爱我与余恩亲近。”
“你们虽然倩同姐妹,终究是要分道扬镳。你有你的大师兄,余恩儿也有我七哥,也许是你师兄不愿将来你们分开时,你太难受吧。”
“嗯,我想也是。也许是七爷让余恩有如此改变的。她以往都不爱说话,老抿着嘴,现在她变得多笑呢。”她叹口气。“本来师兄说余恩没死,我高兴得紧,心想从此以后又能在一块,可是现在……也好,等驭食飨宴结束之后,我与师兄便会离开。”她露出天真的笑,食指移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道:
“你要找余恩,就快去吧,别跟我多聊啦。”
元巧颔首举步,临走前瞥她一眼。她仍是笑脸迎人的,但方才言语里似有几分眷恋过往的生活。
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快去啊!”她催促。
元巧转身快步离去。她是怕他去晚了,只剩余恩儿的尸首吗?心理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她若真发现,为何不要她师兄收起杀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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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变了。”那男人的声音响起,元巧立刻闪到一旁。
“多谢师兄称赞。”余恩微微一笑。
他注视她良久,才说:“你真幸运,有这一家子的人当靠山。每天都有人按时守着你,就连现在,只怕也有人在旁窥视。”
“师兄若不想杀我,他们又何必劳师动众?我只恨我自己身无武技。”现下该是元巧守着她吧。
“我想过了,当初我让冬芽李代桃僵,就是为了让她之名在南京城流传,进而成为天下名厨。如今驭食帖打死了多少名厨,如果冬芽能胜那飨宴,就等于踩着他们的名号往上爬,你要能助她成功,我就不杀你。”
“我已经尽心尽力了,冬芽能学多少,就不是我能帮忙的范围了。任何一个厨子都该由最初做起,冬芽少的是经验,没有经验就要有天分;她有没有天分,我不敢说,我只能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