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妾心璇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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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玑笺?”

   

  “是啊,是我替璇玑姊做的笺所取的名字。”如敏老实说道,虽然不太清楚为何三少爷这般惊讶,不过他瞧起来并无愤怒之色。“璇玑姊跟元总管要了几张不能用的纸,当场作了几张笺给我,她说这是她自个儿做着好玩的……”

   

  “是她亲手做的?”聂封隐喃喃道。脑海快如闪电的晃过几个画面她是个爱书人,鲜有她讨厌或者连一眼也未看的书,唯独对《孽世镜》并不热中……莫怪柳苠这般老实过头的人会这么死守承诺,因为笑世生是个女人吗?

   

  她才二十二岁,三年前不过是十九芳华,这么的年轻,年轻到教人不敢置信这样举国闻名的一本书,会是出自她的笔下,但他就是多少相信了,比起拥有更多物证的文容郎,他的心偏袒了璇玑笺。

   

  他早该知道才是!

   

  撇开性别,她浑身上下的举止就是合了他对笑世生的感觉。以往没注意到,是因为始终没有想过笑世生原来是名女人——

   

  《孽世镜》,一本历代以来唯一以平实的白描方式,暗讽一个家族里的淫乱无道——何守生以黄金买下官职,淫他人之妻女,杀其家仆,纳回的妻妾十之八九皆抢来淫来买来,文中虽然勾勒出活色生香的情欲场面,但它难能可贵的是,在尘俗生活中勾勒出众生丑态,灵活的刻画出多种人的性格,与以往的传奇小说是完全的不同风貌。淫来的妻妾偷汉,与卖油郎私通,最后下场颇有警世作用。何府家破人亡,死的死,逃的逃,何守生之女遁入空门长伴青灯,以赎其父之罪……

   

  他眯眼,脑海一晃而过……

   

  “这可有趣了。倘若璇玑真是笑世生,为何不愿承认?宁见冒充者冒她的名义行拐骗之实,却不愿出来指认?”聂元阳问道。

   

  “你,你这丫头,暂时别跟璇玑谈起今儿个的事,要让我知道这事漏出去,你就可以回老家另谋生路了。”

   

  “奴婢……奴婢遵命!”如敏紧张的福了福身。

   

  他们在说什么,她全听不懂啊,要如何说出去。只知道三少爷看见璇玑笺似乎很震惊,至于震惊什么,就不知道了。她还不够聪明,做不到察言观色,就算想警告璇玑姊,也无从开口啊。

   

  未经通报的,门忽然咿呀的被推了开。

   

  “四少爷,总算找到您了!”某个在方才如敏的画里出现的家丁急急叫道:“十二少爷负伤回来……”

   

  聂元阳立刻起身,笑脸已不复见。“在哪儿?谁让他出去的?”他要凶起来,可不比聂封隐逊色。

   

  “就在府里大厅里,随行的还有元总管跟一名丫鬟……对啦,我曾经瞧过她在三少爷身边侍候,不是怀安的那一个。”

   

  “璇玑!”聂封隐眯起凶狠的眼,咆哮道。

   

  如敏吓了一跳,往后跃进元朝生的怀里。

   

  Я Я Я Я Я

   

  破天荒的,三年不曾在聂府里出现的三少爷,一路从最偏东的上古园推出来。

   

  沿路瞧见的家丁虽然在忙自个儿的事,也忍不住斜眼偷偷瞄了这既陌生又熟悉的主子。

   

  未进大厅前,就听聂元巧又笑又逞强的说道:“不疼不疼!才挨了几棍,我要是受不住,就不算男子汉大丈夫……哎哟,璇玑丫头,你就不能稍为轻上一点吗?万一揉断了我的骨头,你要负责照料我一生吗?”

   

  聂元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快步走进大厅。“元巧,你又跟谁惹事生非了?

   

  “四哥!”聂元巧见老鼠就变猫,见了猫就自动转为老鼠脸。“我哪有!这可不能随便赖人的。我不过是跟璇玑在书肆的街口逛,谁知道莫名其妙就有人拿匕首杀人,是不?璇玑。”他寻找站在己方的同伴,免得被四哥狠狠扁一顿。

   

  璇玑只是轻轻应了声,垂着脸。

   

  “是你那票狐群狗党的把戏吗?”他收起扇子,抓起聂元巧裸露的一双手臂,臂上虽无明显的伤痕瘀青,但轻轻一压就瞧见元巧痛得龇牙咧嘴的。

   

  “才不!四哥不要瞧轻我的朋友,我才不认识那人,浑身脏兮兮,又是一身的油味,要不是我抱着璇玑闪开,现下回聂府的搞不好是两具体……唉哟,好痛!”可恶!四哥好狠,明知他怕痛的,还故意用力压他被打中的地方。

   

  “油味?”聂封隐心神闪过。是卖油郎吗?

   

  “三哥!”元巧失声叫道,瞪着聂元阳身后的三哥!……他不是死都不肯出上古园吗?是看错了吧?

   

  他揉了揉眼睛,再一张眼,三哥依旧坐在那儿,目光炯炯的越过他,瞪着璇玑。他悄悄的闪了闪,再闪了闪,让三哥能窥璇玑全貌。他拉拉聂元阳的衣袖,用力使了使眼神。现下他可不敢招惹三哥,他得先摆平四哥再来救璇玑。

   

  聂元阳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也向朝生使个眼色,一块出去。

   

  “你过来。”

   

  璇玑依言走了上来。

   

  她浑身湿透,昨晚才抚摸过的身子显得有些发颤。是什么原因让她颤抖成这样……因为他的存在?还是刚历经了生死关头?

   

  “你冷吗?”

   

  “不……璇玑不冷。”

   

  她白皙的脸蛋有些惊吓过度,如受惊小兔,让他……很不舒服。

   

  “有没有受伤?”他的目光徘徊在她的身子上。

   

  他的拳头紧握,一脸怒气。心痛、心痛,那是此时此刻唯一的感受,幸而有元巧在身旁,倘若没有……倘若没有,现下,他见到的就不是完整无缺的璇玑了。

   

  是意外或者有人存心谋害她?心痛之感持续加温,揪住了浑身的意志。怎会如此晚才肯承认?他一向明白自己的喜好,在双腿未残之前,并非没有遇过饱读诗书的女子,但最多仅于尊重,从未有冒犯之想,唯有这个璇玑,赖着她的仰慕,硬要了她的身子,更想要她的心,却因为他双腿作祟,不敢表态。

   

  “我没受伤,三少爷……你还好吗?”

   

  “我好得不能再好。”他喃喃道:“推我回上古楼吧,你也得换下一身湿衣裳。”泛白的拳头打开,握住椅把。

   

  他一向做事有计画也有远见,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不迟疑,也明白自己适合些什么,从未错过。倘若他的双腿未残,他会毫无顾忌的去得到她;倘若他的双腿未残,他会用她所仰慕的聂封隐勾引她的芳心,而非在这里妒恨那个今她仰慕的聂封隐!该死的!

   

  现在呢?她立于危险之时,自己却无法保护她,因为他的双腿。

   

  真心总要到最后才承认,因为差点失去!她能毫发无伤的回来,是万幸!

   

  “外头好玩吗?”他问,语气里并无含任何的怒气或挑。“我倒挺久没有出去了。”

   

  “啊!三少爷想外出吗?”她惊喜的问。

   

  “也许。”他顿了顿,问道:“怎么这么高兴?今儿个不才差点被人伤了吗?”

   

  “那是小事。”她微笑道,原先的惊慌已去了大半。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但想要多留一刻,想要瞧着他的双腿康愈,想要跟他和平共处多说说话,她愿为这些小小的奢望冒一些风险。

   

  “小事?”他嗤了一声,只手托腮。只有她这种性情古怪的女人才会认为是小事,她究竟把她的安全置于何地?“那伤你之人,你可识得?”

   

  “不……我不认识他。”

   

  他的嘴角撇了撇。那就是认识了。她对于说谎很不在行,也没有多少心机,成天就着想着进汲古书斋。在她眼里,书比他还重要……他哼了一声,或者该说,在她的世界里第一顺位是书,而第二顺位……就是他了,是有点恼怒,但跟书争有什么意义?活着的人才是一切。

   

  他几乎要怀疑,她之所以潜进聂府是为了汲古书斋。

   

  路经府里某一处,他忽然说道:“咱们上镜桥吧。”

   

  “镜桥?好。”她推他上桥。

   

  桥建构在湖之上,愈到中央桥愈发拱高,在最高处有个亭。平常没人敢上来,因为元总管曾说在聂府里,这块地是属于其中一个主子的,谁也不准上去。

   

  桥是走梯上去的,但显然有人在聂封隐出事后,细心的将梯改成一半斜坡式的,即使是坐轮椅的也能上去,就是推的人累了。

   

  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推上去,已是气喘吁吁了。

   

  “很累吗?”他的样子有些恶意。“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去把四周的布幔拉下来。”

   

  最后一次?她拭去额上汗珠,总觉今儿个他言行举止间充满神……怎样的神却说不出来,但与过往似乎有些了差别。

   

  将凉亭四周的布幔放下,遮掩了些许的凉风及雨丝,造就一个半密闭式的空间。

   

  “年少时,我极爱在这儿念书,尤其下雨的时候,将幔放下,随着风扬,别有一番风味,凉亭下有小舟,若是想泛舟,便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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