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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与众醒是天地之别,上苍存心让他一辈子提心吊胆的,为什么他不能泄恨?
温婉病弱的脸庞浮在眼前。上苍真有眼,为何所有的苦皆要她来承受?有本事就来找他啊!
众醒既然甘愿随他隐居,那表示她已抛弃她该有的宿命,为何还要让她无法忍受他的血腥气味?是存心要他一辈子心如刀割吗?
他瞪视着已然昏厥的贼人,举刀仍然久久不落,妖野的瞳眸流露复杂难读的眼神。
良久,忽而听见大雨中有人低声喊道:
“叔叔。”
无赦抬头,瞧见另一头有个孩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是众醒收容的小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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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依旧傍陀,回到破屋后,瞧见众醒缩着肩守在门口。
“你就不会拿件外衣披着吗?”他蹙起眉。她的身子没了厚重的外衣,瞧起来更加赢弱,真怕一碰就碎。
“我在等你。”
“我知道,那也不必守在门口吹风。”他执起她略嫌冰凉的双手,拉她进了房间。
“你浑身都湿了。”她说道,露出浅浅的笑,将衣柜里备好的干净衣服拿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将刀放回高柜上,脱下湿透的衣衫。“你不问那贼人的下场如何吗?”
“我相信你,方才是我一时吓到,事后一想,我是该相信你的。”她的脸微微泛红,仍是过来帮忙擦干他的身体。虽有夫妻之名,但一向止于搂抱而已。
“如果我说,他不慎掉下了山崖呢?”他问,执起她的下巴。她的下巴瘦削,黑瞳温暖有情,双颊难得有些血色。她的身子极弱,三不五时仍会小病一场,虽能自熬汤药,但熬病时的苦岂是几碗药可以取代的?
每每看见她,是心痛,是心怜,但要地做手,除非他死,为什么不让他代替她受这百般折磨?他身强体壮,从未有过小病小痛,倘若真有上苍,也真够恶毒,明白让她承受这样的折磨,是让他更难受。
她露出笑。“我相信你啊,你不曾骗过我,是不?”感觉他抹在她腰际上的手臂缩紧,她的身子完全贴上他赤裸的胸膛。蓦地,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的眼有柔情也有难忍的情欲。对他始终有份歉疚,他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而他的妻子却无法碰触,如果……如果她能忍受他身上的血腥味,也许他不必过得这么难受。
“我是想骗你,骗你他掉下了山谷。反正神不知鬼不觉,大雨会洗掉我刀上的血迹……”他恼怒的叹了口气。“却洗不掉我身上的血腥味。我不是为他,而是为你,我可不要你因为我身上的血腥又犯了心痛的毛病。”顿了顿,他俯下脸,靠近她低语:“我将他绑在山上。”
“绑在山上?”她张大了眸子。“可是,现在外头……”
“那又有何关系?他敢当贼,就得要有心理准备迟早有一日会被抓到,让他淋了一夜的雨,算他幸运。”
“无赦,山里有野兽啊。”她慌张的说。
“看他运气好不好了,明儿一早,我让你收容的孩子拿纸笔上山。”
“为什么?”
他邪气的笑。“让他每天抄上佛经百八十遍,没抄完就没饭吃,抄上个十天半月,我就不信他不会受怕,以后瞧他还敢不敢偷人财物。”顿了顿,又道:“你收容的孩子跟着我上山,瞧见了我的所作所为,你要还有疑惑,可以去问他。”
她怔了怔,张口欲言。是该庆幸了,庆幸他没有因一时激愤杀人,庆幸他以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事情,虽然似乎有些狠,但也算是有进展了。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目光贪恋的瞧着她的眼,脱口喃道:“我好想要你啊,众醒。我不要别的女人,就只要你……”
“无赦……”她咬住下唇,心痛起来。
他随即轻轻推开她,摇了摇头,像要甩去心头那阵迷障。“上床休息吧,方才你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一折腾,我怕你到天亮都还没法睡。”他拿起干净的衣物,转过身不再瞧她。
众醒揪紧身上单薄的衫子。无赦至今未碰她,只为保住她的性命,她感激也心痛他,她又咬了咬下唇。脱口:
“无赦,你……你要我吧。”
他攸地转过身来,怒斥:“你在说什么?要是你再发病——”她的身子迎了上来,踞起脚尖,冰凉的唇贴上他的。
他失神了一会儿,沉浸在她甜美的气息里。是迷恋也是心荡神驰。但愿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脑海中忽地闪过什么。让他心惊的推开她。
她跄了一下,他连忙扶住她。“怎么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心惊肉跳。她就如他心头的一块肉,割也割不掉了,宁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要她受一点伤害啊!
“我……”她抬起白?的脸,深呼吸了几口,流露微许迷惑。“无赦……好奇怪,我……好像不难受了……”
他以为她在强忍,却在见到她未有冷汗,也无痛苦难忍的神色时,惊讶的抚上她的脸。
早年,他不信,想要碰她,她却痛苦得昏迷好几日,才幽幽转醒过来,让他不敢再造次,不敢再轻言碰触她的身子,现在……修长的手指有些发颤的捧着她的脸,鼻息喷在她脸上。
“会痛吗?”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贪恋的摩挲,黑眸细读她的神色,等她一流露痛苦就抽手。
“不……”她有些紧张的揪紧他身上的衣角。
他迟疑了下,温热的舌以令人心痛的温柔钻进她的唇间,吸吭她的甜美,他的心脏在狂跳,漆黑的瞳眸注视她紧张的神情,预期下一刻她无法承受的苦,怕这是梦,这是上天在捉弄。
他不敢吻久,稍稍抽离了她甜美的唇,再问:“这样呢?”
她摇了摇头。
试探的,他撩开了她单薄的衣衫,露出雪白的玉体,颤抖的手指抚过她柔弱的锁骨。“这样……会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红晕布满了脸颊,连带滑腻的白玉肌肤也呈现粉红瑰色,抚紧他衣衫的手指无间轻触他的胸膛,一时之间只觉指腹酥麻而炙热,沿着焚烧她的身子。
她低低喘了口气。
“众醒?”他的神智立醒了几分。
“没……”迷蒙的美目半张,瞧见他的担心。“我……我很好,只是有些热……”这是头一遭亲近他,而没有任何的不适症状。以往他碰她,只会教她万般难受而不住呕吐,如今他周边虽有淡淡的血腥味,却已不再教她难过,只觉心头有股情潮让他挑起。
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今晚他们会有夫妻之实了,她舔了舔干唇,在他抱起她时,她埋首进他胸前,感受他温暖的气息。
“众醒,”他将她放在床上,拨开她的刘海,以旁人害怕的妖邪之眼注视着她。“你若有不对劲,不要独自承受,”他的声音粗哑难辨。
“嗯……”黑发凌乱的栖息在床铺之上,她向来温柔的眼迷蒙醉人,冰冷的身子开始有了温度。
她是善良的,即使他占据了她内心里最重要的那一块地,也并不表示他是完全的独占。她仍然将她的慈悲之爱分给其他人,唯有此刻,他才真正的独霸了她。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再有距离?是因为他没杀了那贱民,所以拉近了他与她的距离?还是他还清了他在众人眼里的罪孽?
“管他是什么原由。”他低语,倾注所有的感伤轻咬她的朱唇。“我们之间不再有距离,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没有藉口用理由拆散你我。”纵然动作惊人的温柔,眼底仍有一抹炽热的激烈被强压。
就算共同生活了五年,朝夕相对,他仍然恐惧失去她。
众醒看在眼里,试探地伸出细瘦的双臂拉下他的头,在他耳畔私语一句:
“不分离,就你我。我爱你,无赦,也许我的爱没有你来得强烈,但我的心中始终有你,我对你的情感绵绵长长,永不断。”
“众醒……”他动容的注视她紧张的玉颜。她温吞的个性里确实没有如他激烈如火的爱情,但她细绵的深情却缠上他每一寸身体。头一遭,他露出了个温暖的笑。”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了,就算你的容颜老了、丝绸般的黑发变白了,我也只要你。”他的身躯小心的覆在她雪白的身子之上。
漫漫长夜,如果说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能等到洞房花烛夜,他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等这一刻。
等到彼此之间不再有距离、不再是天与地的差别。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是他可以碰、可以亲吻的娘子,是可以相守白头的孙众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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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脚步极轻,仍然惊醒了他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