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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还?”她没有躲,只是走的路偏小道了点,很少遇见人而已。
“那是当然,你别想逃。”
“我没有要逃,只是我内疚,不敢见你,想见鸣祥。鸣祥会知道我有没有杀实玉。”
慕容迟没有问她到底见过凤鸣祥了没,心里知道就算是有,凤鸣祥也不会告诉她。他轻叹了口气,往舟上的慕容实玉看去。
“现在实玉告诉你答案了,你该放心了。”
她点点头。“我好怕。”
“我也怕。”见她抬头看他,他笑道:“我怕你忘了我,忘了你还有三个家人在等着你呢。我们回去了?”他向她伸出手。
她看了一下他修长白旧的手掌,慢慢地握住,软软的腔调有了一点点的高兴。
“回去。你去哪儿,我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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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上!
慕容实玉看着他俩在说话,抬头看看蓝白的天。
“我这样做,是对的吧?”他忖道。
人就是这么地现实,听陆飞腾说死去的老头有多疼他,但他早就忘了过去,充斥他记忆间的是姓慕容时的快乐生活,所以就算是看见老头子的灵堂,他也没有掉半点眼泪。
而说到恨,他在树林那夜后才忆起当年邵家被灭门的时候,他所亲眼看见的一切!过去与现在不停地交错,直到他想起自己身为慕容的快乐,想起她也算救过自己,想起她喊他跛子却非有嘲讽之意,想起在小巷里她痛苦的神色,想起她并非自主性地杀人,想起她跟自己一样都有被人讨厌的时候,想起陆家虽与他有血缘关系却为了财而互斗后而起杀念……这样的家人又如何?与杀人鬼的心又差在哪里?
记忆不停地反覆着,连最微小的事情也忽然冒上心头,难以忘怀。
最后,他想起他可以选择仇恨,或者遗忘。
他曾经经历过生死刹那,知道生命的可贵,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淡化了。
他用力地叹了口气,又瞧他们还在继续说着,便躺在舟里,双手枕在头后,喃喃自语道:“过去、现在,未来。我忘了过去,现在我会开始快乐,然后未来我还是很快乐,我还是有家人。啊!说到底,我还真是一个聪明早熟的少年啊。”
尾声
尾声
漫天的黄纸飞舞,坟上的墓碑刻着逝去的人名。
默默地合掌了一会儿,司徒寿张开眼,瞧见身边的凤鸣祥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露出略嫌天真的笑:“鸣祥。”
凤鸣祥微微一笑,温声说道:“你跟余爷爷说些什么?”
“我说,希望如果有来生,他再帮我取名字。”
凤鸣祥闻言一楞,平凡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撇开,再转回时有些湿意。“他一定会的。”
“鸣祥,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你吗?”
“这是当然。就算我要离开天水庄,我也会想办法通知你我的去处。”
“你要离开吗?那余沧元呢?”
“从商的天水庄也算是他一手支撑起来的,他当然留在庄里。”
司徒寿想了一下,道:“那,他不是很寂寞吗?”
凤鸣祥没有想到她突然说出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还是不喜欢他,可是,我知道一个人独处不好受。”
何时寿儿也开始为人着想了?她永远做不到的事,慕容迟却做到了。
“你忘了庄内还有绣娘跟小鹏吗?”
“如果,他们也走了呢?”
凤鸣祥微愕,没有想到这一层。“这……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随时都可以改,随时都可以走,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喔……”司徒寿见慕容迟已在山丘下等她,便说:“鸣祥要保重,有难要找我,我保护你;就算我没有武功,也会保护你。”
“嗯,你也要保重。”
“我会。我要跟慕容迟他们去做客,人多又累很吵,可是有点点好玩。上次有人瞧见我会武功,追着我比试,不用杀人也可以用武,剑在胸前却不刺下,好怪,可是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中。很慢很慢,可是我会懂的。”
凤鸣祥忍不住,忽地抱住她。“寿儿,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司徒寿点点头,朝她笑一笑,便往慕容迟走去,慕容迟的身边还有他的兄弟在等着,走下山丘时,瞧见在另头等着的娃娃脸男子,从那人的身形看起来武功好高,她却不再细看,忽往余沧元看去。
她目不转睛地,边走边看着山丘上的余沧元;他也望着自己,连眼也不眨的。
“怎么了?”一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慕容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我在努力记余沧元的脸。”
“记他的脸?”
她点点头,看着余沧元终于掉开视线,跟凤鸣祥说话。
“我虽然还是没有办法分辨他的长相,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很恨我,恨我记不住他这个要报仇的人的脸。他的恨、他的忿怒,我永远也没有办法从他的脸上读出来,所以,我只能努力记住他的脸。”
慕容迟闻言,微微地点点头,握住她的右手,柔声说道:
“记好了吗?”
“嗯。”
“那,你可以开始选择下一个白吃白喝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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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上,余沧元听见慕容迟的兄弟在互喊些什么,不由自主地瞥去,瞧见那少年扑上慕容刚的背,一行四人慢慢地、慢慢地,像乌龟一样慢慢地走下去。
“沧元?”
余沧元瞪着司徒寿的背影。“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种结果。”
“是吗?”
“我原以为她就会这么永远待在天水庄里,一辈子孤独。”他的视线缓缓收回,看着眼前葬了十多年的坟,说道:“但是,就算她孤独又怎么样?她永远也不知道我爹有多疼她,为她付出了性命。我恨她,不只是我爹死在她手里,我跟我爹素来不亲,他长年离家跟在你义爹身边,就算再有亲情,我也不致会如此恨她。也许,我真正恨的是……我爹抛家弃子,到头来满腔的父爱全给了她!”恨她抱着那些不该属于她的亲情。
他的目光移下,落在天水庄上。从山丘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隐约看见司徒寿所居的楼阁。
“也许,上苍也终于惩罚她,让她了解感情之后却跟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成亲。”
“你真的这样希望吗?”凤鸣祥温声说道。
余沧元又掉回视线,与她交会。良久,他才道:
“你认为慕容迟真的很老吗?”
凤鸣祥见他转移话题,知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知他就算没有想像中的恨寿儿,他也不会明说。
她坦白道:“我对江湖事不熟,只希望他最多四十,可别再老了。”
余沧元的唇边露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说道:
“江湖上的闲言闲语很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中虽有真实,却让人给加油添醋,弄得页假难辨,假的变了真的,真的却成了假,这就是江湖。慕容迟到底有多老,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全书完-
网上番外篇:
《一个男人的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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