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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心知他要藉着说话来减轻痛楚,只得分出一半的注意力,说道:“姐夫若要找大夫,就不会静悄悄地来我这里了,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闭目叹息。“是谁说你不懂世事的?”沉默半晌,忽脱口而出:“我是半个汉人。”

   

  “拈心也是。”

   

  是啊,他曾立誓不娶满人之女,也确实娶到一名汉女,却忽略了汉女何其多。“我的体内流着杂乱的血,父是满人,母是汉人,但我的心是属于汉人的。”他不感疼痛,轻声说道:“如同我身为都统,私底下却打着反清复明的主意。拈心,你懂什么叫反清复明吗?”

   

  拈心停顿一下,点头。“我懂。”

   

  “你却不惊讶。”

   

  “姐姐知情吗?”

   

  “不,整个都统府里除了我,现在只有你知情了。”如果她说溜嘴或有心告诉多罗,那么此命休矣。

   

  她皱眉。“你该让姐姐知道的。”

   

  博尔济怎能说——他不了解拈喜,如何信任她?

   

  “我明白你跟姐姐之间出了问题,可是姐姐她是个好人……”

   

  “你知道?”他精目倏张,灼灼望着她,“谁告诉你的?”那么,她知道他的心意了吗?

   

  “我不小心听到下头的人说的。”拈心小声说道:“如果姐夫真是怕生出的孩子会像我一样……”

   

  “如果我说,我另有所爱呢?”他打断她的揣测。

   

  她吃了一惊,差点落了针线,黑色的圆眸傻傻地望着他。

   

  “姐夫,你真的……”

   

  “是,我是真的另有所爱了。”他激烈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娶姐姐……”她的眉头几呈八字眉,不解他的做法。

   

  “因为我在婚后才遇见她!我多懊恼,懊恼命运的捉弄!如果一生不遇她,便也罢了,为什么要往我娶妻之后才遇见她?你知道我多痛苦吗?只能看着她投向他的怀里,而自己只能默默地强忍着心痛!”

   

  她的圆眼里充满迷惑,没有注意到她正缝到尾端的伤口。

   

  “拈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痛苦道:“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里只有反清复明。成家是为传承,每个男子迟早都该有的,我却没有料到原来人世间还有所谓的……爱。”而竟然还降临在自己头上!

   

  她的嘴半张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满人、汉人,不都是人吗?”

   

  他怔了一会,才知道她指的是反清复明。“满清入关,强占我们的土地,强夺我们的妇女。朝中虽有汉官,却只是做做样子以安抚天下汉人。没错,都是人,却有了差别。”

   

  她抿着唇,想了下又道:“是人,本来就有差别。娘说,我跟姐姐的爷爷在大明朝末过得极苦,民不聊生,而现在我跟姐姐却有一碗饭可以吃。戒慎不会永远,不管对那一边而言。

   

  博尔济听她没头没脑地说出这番话来,想她一向与世无争又单纯,怎会了解人世间种种的不平,必是多罗扰乱她的看法。正要脱口,她又忽然转个话题,认真说道:“对姐姐很不公平。”

   

  两年多的相处让他跟上她的思绪。她的话题又转回原处了。

   

  “对我,又何尝公平了?”他微恼。

   

  “我心目中的姐夫是顶天立地的好人,当你娶了姐姐,就该明白不管将来遇见什么人,你对姐姐都有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她叹了口气,回过神剪掉线头,替他包扎起胸口的伤来。

   

  他没有吭声,等到她收拾得差不多后,才柔声问道:

   

  “我在你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那么多罗呢?”

   

  一晚上尽听他提起胤玄,她粗线条的不觉有异,认真答道:

   

  “拈心没有仔细想过,只知道他有时让我觉得连心都痛了。”

   

  听到这个答案,他一径地苦笑。

   

  “姐夫,你好好睡一觉吧。我真怕你会发起高烧来,你还有姐姐要照顾呢。”

   

  他闻言一凛。是啊,他是必须好好休养,今晚行刺八贝勒不成,明天京师必会闹得满城风雨。他若莫名其妙地死了,难保不会有人生疑。

   

  “拈心,你小心点,别让人发现我在这里。”

   

  “好。”

   

  这三生,得不到她的爱,起码得到她对姐夫的尊敬以及信任,他该知足了。

   

  他松了心神,任由自己缓缓沉进梦乡里,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忽然问道:

   

  “如果有下一辈子,拈心……你做我妻,好不好?”

   

  “不好。”她斩钉截铁地说。

   

  “即使没有你姐姐跟着转世?”

   

  拈心张口欲言,脑海浮现胤玄的脸,摇头。

   

  “我不喜欢预设下辈子。”再说,她心里总记挂住那个有点让人心疼的青年,如果他下一世还像现在一样,那么谁来照顾他呢?

   

  想要解释给姐夫听,却瞧见他已睡着。他像是十分的痛苦,也许是疼痛让他难受吧?

   

  她沉吟了会,躲到屏风后换下沾血的衣服,随即抱着血衣往厨房去,先烧了衣服,再转到姐姐那里告知一下。

   

  她希望姐姐亲自来照顾姐夫,不管姐夫心中所爱的人是谁,当他迎善良的姐姐过门后,就已经失去了爱其他人的资格。

   

  绣芙蓉2003年10月5日更新制作

   

  贝勒府。

   

  “血衣?”胤玄面不改色地笑说:“一个小厨房的血有可能是牲畜的血,八阿哥,您必定是误会了——”

   

  “误会?本王随从亲自跟着那黑衣人进人都统府中,虽然在府里跟丢了人,但后来在厨房瞧见一名少女烧衣,那衣服沾满了血,胤玄,你平日聪明,怎么在这点上倒糊涂了?”八贝勒胤稷按捺着脾气说道。

   

  再扮糊涂下去,这个生性多疑的八皇子怕连他也要怀疑上了,胤玄故作沉吟地点头。

   

  “八阿哥说得倒是。只是……会不会有可能是刺客暂藏匿在都统府里,而非都统府中之人?毕竟博尔济自封官以来,为京师百姓、为宫中做了不少事。”

   

  “他毕竟有一半汉人的血统。”胤稷阴沉道。

   

  胤玄没有试图再反驳他对汉人的极端歧视。“万岁爷不在京师,八阿哥打算怎么处理?”

   

  “哼,一点小事何必向皇阿玛提?本王自己处理就是。敢要刺杀本王,无疑是不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见胤玄不以为然,八贝勒勉强说道:“否则,你有什么看法?”

   

  二阿哥已被废太子之位,他早处心积虑拉拢身边亲王,而多罗郡王是皇阿玛除皇子外,跟前的红人,将来辅助新王是必然,若能拉拢他,胜算可说是大幅增加。

   

  胤玄状似思考,实则暗恼博尔济惹来的麻烦。

   

  “这,没有证据,总是……”

   

  “要证据还不简单?将那烧血衣的少女擒来,怕她会不说吗?若敢不说,就酷刑伺候,一天不说,一天割下她一块肉……胤玄,你怎么了?觉得不妥吗?”

   

  胤玄勉强挤出笑,道:“不过是贱命一条,哪来的不妥?”

   

  想都不必想博尔济重伤逃回都统府会逃向哪里,是少女,而非少妇。他半眯起眼,虽恼垂三更半夜博尔济擅闯拈心的闺房,但也无多余心思顾及这些,只得道:

   

  “只是,既然八阿哥不愿让皇上得知刺客之事,那么事情就得暗地来。您的权势何其大,要杀一个人不是难事,只是要好好思索番,毕竟人多嘴杂,要是有人传回宫中,让皇上知晓此事,那现在二阿哥被废之事……于您,可就点意义也没有了。”

   

  没有明说,但暗示他宫中皇子众多,眼见二阿哥被废,说不想当上皇太子的都是骗人,只要在眼下行差踏错一步,难保不会被其他阿哥的眼线发现,传到皇阿玛耳里。

   

  皇阿玛虽宠儿,却是十分公正之人,该赏就赏,该罚的也不会放过。

   

  八贝勒胤稷注视着胤玄,心里已有底了。

   

  “那么,胤玄,你说该如何是好?”他有心将多罗郡王扯进这一场浑水之中,要他藉此忠于自己。不得不承认,在登上皇位之前,他要的不只是胤玄的势力,还有他的头脑。

   

  如果他不肯……

   

  “要我说,咱们可以试。”

   

  八贝勒大喜,知他此话表示忠于自己了。

   

  “试?”

   

  “虽然宁错杀一百,但也不能放过真正的刺客。咱们先出其不意地往都统府去,博尔济若真是刺客,必定重伤无法见客;倘若真不是,咱们多带点人手,暗地搜查,总会搜出那藏匿在都统府里的刺客。”他巧妙地将拈心摒除在外。

   

  八贝勒沉吟了下,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至少在这当口,可不会传出本王草菅人命的传闻,让皇阿玛震怒……”

   

  胤玄的唇微微抿着。救了拈心的命,现在要赌的是,他要如何让八贝勒与拈心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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