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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方母早已通红的眼中再次落下泪来,她想起了丈夫和儿子们身陷圉圄,方家至此算最真的没落了,更甚至绝后都有可能,而女儿又在这个时候被曾家退婚,女儿的未来更是失去了依恃。

  眼前这样困难的状况让她如何能相信他们可以拨云见日,重回往日那种平静的生活?

  "其实爹虽然和郑耀文过往甚密,但我估量爹是不知道他谋反的事,爹曾在我们面前说过,'为了大明而降清实在不可为,既已择木而栖便应事君以忠'的话。"

  脑中浮现起爹爹曾经发出的感慨之语,银舞更是认定他是无辜的。

  既是无辜,那么为人子女的,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一切的力量将爹爹救出,如果她现在逃离,岂不枉为人女?

  "就算他真的不知,但是又有谁能为他证明?"方母慨叹地说。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爹爹和哥哥们。"银舞紧握着母亲的手,许诺般说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安心把身子给养好。"

  "你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孩子家能有什么办法呢?"认定女儿只是在安慰她,所以方母的反应且得有些意兴阑珊。"我看你还是快去杭州投靠你舅舅,别让为娘的再为你担心才好。"

  旧话重提,她现在是真心希望能救得了一个是一个,方家己经再也禁不起另一次的摧残了。

  "我一定会做到。"毅然绝然的说道,银舞已经下定的决心,容不得有丝毫转图的余地。"别人不肯帮我们,我们只好自己帮自己。"

  众人不愿意帮他们,甚至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她是绝对不会放弃,就算得亲自去找白虎将军说个明白,她也不会退缩。

  "傻女儿,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见女儿这样坚持,方母优心仲仲,却又无力可施的叮嘱着。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你只要安心养病就成了,其他的你就别操心了。"银舞的脸上泛出一抹微关,安慰着忧心的母亲。

  方母含泪无言以对,女儿的坚持让她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她没白疼这个女儿,害怕的是,不知女儿为了救出她丈夫和儿子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 * *

  宁静的子夜,除了耳旁不时传来的打更声外,别无其他声响,恍若这世上除他一人之外己无他人的存在。

  以杯就口啜饮着干烈的白干,鉴锋无意识的搓揉着手中的绿指环,轻易地攻破吴三桂的余党郑耀文所率领的叛军,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快乐。

  因为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自他和其他几个贝勒答应二阿哥胤祁所交代的任务之时,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失败。

  想他们这四个贝勒从小便是好友,但虽为贝勒却从无心于政治,只愿在其他领域上各展长才,因他们从小便在政治的耳漏目染之下长大。深知伴君如伴虎的悲哀。

  但是经过二阿哥胤祁几次的召见密谈之下,因感念于他的仁德而愿追随其下,期望能辅佐他达成统一天下的重责大任。

  想当然耳,他们四个能力出众的贝勒亦极受二阿哥青睐,陆续被委以重任,青龙棣樊至东南沿海负责政商事务、朱雀伟烈至南方追捕叛党、玄武海灏则被派至海上维护大清的安危,而他则是被派率军前往西南讨逆吴三桂余党。

  他们四兄弟在二阿哥的饯别酒会上,还曾上香起誓,需在一年以内完成二阿哥所交付之任务,然后相约在京城见面。

  如今他虽己攻破了吴三桂余党的大军,但真正教他遗憾的是让郑耀文在趁乱之际逃脱。

  虽然他已可以确定,逃亡后的郑耀文对清朝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但以他对自己的自信而言,他着实无法接受这样的缺憾。

  所以他发奋绝对要生擒郑耀文,完成二阿哥交代之任务,否则他绝不离开云南,也就是在这样的决心之下,他下令捉拿所有曾与郑耀文交好的名门世家和党羽,希望能自他们的口中间出有关郑耀文的线索。

  可多日来的询问,却没有任何的进展,让一向沉着稳重的他,也忍不住烦躁起来。

  ¨王羽!"心头梗着一股气闷,鉴锋像跟自己赌气似地一口干尽杯中的烈酒,然后突地大喊了一声。

  倏地一道人影从微闭的门扉急奔而入,恭身站立在桌案之前。"将军,请问有什么吩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羽是他的贴身护卫,平日总是和他形影不离,也是除了他那些兄弟外,他唯一相信的人。

  ¨除了方家父子三人之外,其余皆已俯首认罪,但都声称不知郑耀文现在何处。"王羽双手握拳,据实以告。

  ¨方家父子三人是吗?"鉴锋微眯着双眼,脑海思绪翻了几转,又问道:"方家和郑耀文一向交好,怎可能不知此次郑耀文叛逆之事?"

  方家在云南可以这样兴盛,除了方家原为明朝降清遗臣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与吴三桂的余孽郑耀文的关系非常友好,所以算是云南当地的一个世家。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不管属下怎么问,他们仍坚持自己不曾参与郑耀文叛逆之事。"王羽也觉将军说得有理,可那方守义言之凿凿,无论如何都不愿俯首认罪,他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还真该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狡赖的。"唇畔泛起一抹冷笑,鉴锋眸中的精光尽露。

  他不相信自己会捉错人,更何况如果他真捉错人,那么以方家在地方上的声望,早已不知多少名门仕绅会来跟他说情了,可如今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相信方家是无辜的呢?

  "将军,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王羽见鉴锋浑身散发一股冷意,知道此刻他的心情不好。

  明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增加将军的烦恼,可现下外头正下着大雪,那门外之人若还坚持跪去,迟早会出人命,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有话就说吧!"皱起了浓眉,鉴锋瞪了王羽一眼,什么时候他这个得力的属下也变得畏首畏尾了?

  "是!"得到主子的许可,王羽连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有一女子前来要求见将军。"

  "女人?"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八成又是哪个妄想攀龙附风的女人,竟这般不知廉耻的登门踏户。"这种事何需问我?打发她走便是了。"

  "属下原也是这样想,可是…"王羽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将事情讲清楚。

  "可是个什么劲?什么时候你连一个女人也打发不了?"鉴锋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可发,又见他这般吞吞吐吐,火气更是真往头上冒。

  ¨那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硬是要跪在将军府前,说一定要见到将车您。"见主子已然发火,王羽只好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完。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鉴锋的眼眸瞥向外头落地绵绵有如细雨的雪,脸上倏地出现一抹玩味的表情。

  在这隆冬之际,竟有一女子可以自下午跪到深夜,只为见上他一面,光这一点,鉴锋就对这女子另眼相看了。

  不过就不知道这女人来找他究竟有什么事情,如果她来此是为名、为利或为财,那他真的不得不承认古人所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了。

  "她有表明自己的身分吗?"这个女子引发出他心中一点点的好奇心,所以他破天荒的询问着来者的身分。

  女人之于他,一向不过是一种发泄欲望的工具,他从不在乎自己身下的女人是谁,因为在他心目中,卑贱的女人并不值得他多花一丝精神。

  可如今那女子竟有这样的举动真教他吃了一谅,让他有些好奇的想知道这个固执的女人要什么。

  "没有!而且不论属下怎样驱赶,她都不肯离去,还说有要事一定要亲自见到将军,否则宁愿跪死在将军府前。"

  "真的吗?"他生平最离恨的就是别人的威胁,尤其当这威胁来自于女人。

  所以他原本想要去会会那女子的好奇心,也因王羽这句话而冷淡下来。

  ¨既然如此,就让她继续跪着吧!反正她自己也说宁愿跪死在将军府前,那本将军就成全她了。"

  冷血的说完这段话,鉴锋的眉头连皱一下都没有,就好像他们现在在讨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一样。

  "可是……"王羽也对这段话给吓了一跳,他一向知道将军对女人并无好感,可是若任那女人跪在府前而不管她的死活,难道不嫌太过残忍吗?

  ¨怎么,你有别的意见?"鉴锋挑眉冷冷地问。

  "没……没有。"知道他一向喜怒无常,王羽虽然还想多为那女子说些话,可也不敢在老虎面前持虎须,只好抹去心头的那番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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