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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银舞急匆匆地捡起地上的纸,但她愈看心就愈凉,身子也就颤抖得愈厉害。

  那是一张卖身契,卖的是她方银舞,而代价则是她方家的三个男丁。

  "为什么?"顾不得该有的礼仪,银舞撑着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冲到望锋的面前,捉着他的前襟,神情激动的问。

  曾想过千百种的下场,可其中绝对没有这一样,为了父兄她是可以卖身为奴,可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轻饶得罪过我的人。"邪肆的勾起唇角,鉴锋不屑他说:"而你是第一个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的女人。"

  "就因为这样。"不可置信的瞪着眼趾高气昂的他,浑身的气愤让银舞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没有想到一切就因为她曾经辱骂过他。

  "只因为我曾经骂过你一句,所以你明知我父兄是无辜的,却仍以他们为代价,要我签下这张卖身契?"

  "没错!"鉴锋应得理直气壮,她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女,而他则是大清朝堂堂的贝勒爷,被她辱骂是一种奇耻大辱,所以他有权这么做。"任何人得罪我都要付出代价,尤其是女人。"

  更何况,她是他牵制他父兄,避免他们暗中帮助郑耀文的筹码,不过他可不打算让她知道。

  她只要知道他是她高高在上的天,容不得她侵犯一丝一毫,否则她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

  驯服是一种快乐,而她就是那种适合用来驯服的女人,瞧她这会儿不就因为心中的激愤,顾不得他没唤她起来,就自个起来了吗?

  "你……"愤怒让她忘了一切,也忘了他是一个贝勒爷,纤纤细指就这么不敬的直指着他,气愤得难以言语,却也不能奈他何。

  "你可以自己作选择,我不会强迫你。"他的口气恍若赐给她天大的恩惠一样,就像他刚刚说的,她的父兄能不能得救,全仰赖于她的选择。

  紧闭上眼睛,银舞试图让心中的激愤平静下来,半晌之后,她冷静地问:"这份卖身契卖的是我的什么?"

  "你的全部!"仿佛早有答案似的,鉴锋没有丝毫犹豫地吐出这个答案。

  "包括我的身子?"她冷淡的问,就像他们现在在讨论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女人。

  "当我想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充份显示出她只要一签了这张卖身契,他就是她的夫。

  如果他要她的身子,她就得给;如果他要她的心,她也不能拒绝,一切的掌控尽在于他。

  "这张卖身契上并没有写下时限?"隐含着一抹奢想,银舞希望他是忘了写。虽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筹码,不想一辈子待在这样冷血的人身旁,那会让她发疯。

  "一辈子,或是等我腻了的时候。"鉴锋冷冷他说,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将军果然够狠。"她淡淡地评论着他张狂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惧怕。

  从他眼中的冷意,她知道这局势是怎么也不可能改变,那何不以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他的残忍?

  或许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像自己原本以为的那样,全家人同赴阴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或许还会快乐一些。

  "别试图再激怒我,你该知道会有啥下场。"他再次为她的不敬沉声提醒,若不是为了让游戏继续下去,这女人根本没有在这里张狂的机会。

  "将军给我这样的选择不就已经是最坏的下场了吗?"银舞依然无畏地反击,只因她聪明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征服的欲望,所以她知道在这游戏还未结束才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失去征服她的机会。

  "你很勇敢,但就不知道你的父兄是不是这么勇敢了。"鉴锋意有所指的威胁着。"你知道我可以不杀他们,但是就不知道他们撑不撑得过苦刑的逼供。"

  轻叹了一声,银舞不再做不智的回应,毕竟逞再多的口舌,也改变不了一切。

  但是她却从不后悔来这一遭,就算自己万劫不复,可救得了父兄三人的性命,那么一切就都值得了。

  "用我一个人换三个人的性命是吧?"她知道为了方家,也为了卧病在床的娘,自己一定会签下这张卖身契。

  只是她要知道自己卖出去的是什么,他要她的身子,她可以给,因为她早已绝了嫁人的愿望,当一切终了时,她将会长伴青灯。

  可是如果他要的是她的心,那么很抱歉,这颗心她会守得牢牢的,不会放松一丝一毫,因为她的心只给值得得到它的人。

  "是的!用一个换三个,你很划得来。"看到她的屈服,鉴锋唇边噙着得意的笑容,无意识的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充份的享受这胜利的一刻。

  "是吗?"银舞淡淡的应了一句,如果以生命来说,一条命换三条命是值得了,可是如果以对象来说,那就真的不值了。"或许吧!"

  从来不曾恨过一个人,可是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她会彻底的恨着他,因为他那无情的掠夺,让她这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变得比妓女还不如。

  "那你究竟是签或不签?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鉴锋无情的催促着,一股噬血的快感在他的心底窜出。

  默不作声的,银舞环视着周遭,发现房里并没有文房四宝,却又不愿开口向他要。

  于是她把心一横,以食指就唇,硬生生的咬了一口,以那泪泪流出的血当墨,以指为笔,在卖身契下签下了"方银舞"这三个字。

  她的举动让鉴锋微微一怔,原以为就算她不同于一般女子,但终究是在教条下长大的名门闺秀,没有想到她竟倔强至此。

  那么他更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倔到何种程度,他衷心的期待,她不要让他太早失望,毕竟征服她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

  "好,很好!"从唇齿之间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他倏地攫住她的右手,不顾她的拉扯抗拒,坚决地含入嘴中吸吮那未干的血丝。"记住,你已经是我的财产,今后容不得你任意破坏。"

  第四章

  同样的雪、同样的枯枝、同样的红梅、同样的倚窗望梅,不同的却是心中那股惆怅的感觉。

  签下那张卖身契已经两天,银舞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一样,除了送饭菜的丫环之外,她连王羽的面都见不着。

  除了陪伴她的一室清寂之外,没有人告诉她,她该做些什么·她只好认份的待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

  没有去探问自己的父兄究竟有没有被释放出来,因为和他几次的交锋下来,她可以肯定将军虽是一个阴狠残忍之人,但他的心高气傲绝对容不得他做出言而无信的行为。

  所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父兄必定被平安的释放回家,和卧病在床的母亲团圆。

  她也曾想过,当牺牲自己的行为被家人知道之时,他们会多么伤心和扼腕,可是伤心扼腕不过是一时,重拾的性命才是永远。

  突地,一阵杂音的脚步芦传来,总是为她送饭的天真小姑娘小梅用她微尖的嗓子,高声的呼喊着。"方姑娘,爷儿请你到大厅去一趟。"

  微微的回过身,银舞不疾不疾地问:'"爷儿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小梅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好像是因为姑娘的父兄来找爷儿,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

  父兄平安了、父兄来了!这两个消息让她心中一暖,但旋即想起自己现下的处境,又凉了泰半。

  相见真不如不见呵!她急迈的脚步停了下来,倚在门口对外遥望,眼前那门槛是怎样也迈不出去。

  方家一向书香传家,最重视的莫过于礼教,现下她一个堂堂的方家大小姐竟然卖身贝勒爷,对方家不啻是一项严重的打击。

  ¨你怎地不走了呢?方姑娘。"差点迎头撞上急速停下的银舞,小梅仰着不解的小脸问道。"难道你不想见你的家人?"

  ¨相见不如不见呵!"一句喟叹道出她所有的心酸,虽然明知小梅不会懂,但心头的苦涩教她再也忍不住了。

  "好个相见不如不见。"豪迈的声音自们外传来,步入房内的正是带着朗朗俊容的鉴锋。

  ¨贱婢见过将军。"银舞举起右手的绣帕屈膝行礼,隐忍的泪水被心头残存的自尊给逼了回去。

  "起喀吧!怎地爷儿叫你,你也不去?你这贱婢当得可是一点也不贱呵!"他挖苦地说,每当听到方银舞疏离的自称,他心头就不自觉的燃起一把无名火。

  ¨贱婢不敢不去,只中近亲情怯罢了。"见到他亲自出马,银舞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素性淡然地回道。

  噙着一抹难辨的笑,挥退了小梅,鉴锋走近她身边。"这要见与不见当然是由你决定,我不强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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