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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不自在,毋需对你交代。」她的不自在并非因为宋子期,而是担心关子熙是不是在片厂听到了什麽?如果没有,他不会忽然提到宋子期。

  她此时心头乱得很,在他咄咄逼人的问话中,她活似个红杏出墙被丈夫逮个正著的女人一样,她痛恨这种荒谬的感觉。

  「如果我坚持想知道呢?」

  她理好了情绪,决定不理会他的问题。他不是她的丈夫,且别说她和宋子期只是朋友,即使是情人,他也没有权利过问。

  「你今天找我到底想干啥?」拒绝回答问题,她反问他。

  这算是逃避问题的方法?无所谓,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

  「想见你,不可以吗?」他的目光往她脸上瞟了一下,注意到她又不自在的一愕。

  「你没有想见我的理由。」她努力的伪装著冷漠,不让他知道她的在乎,只是她向来认为坚固的心墙在他面前竟脆弱异常。「香水的广告结束了,不是吗?」广告进度是她排定的,她知道。

  「我找你若只是为了广告,你现在也不必忙著装冷漠,加工筑心墙了。」也许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尽管现在的她有些异於从前,可她某些方面的单纯依然没变。

  真实心情被看穿,她不自在的换了一下坐姿。她的心情紧绷,无法在他面前放轻松。「多年不见,你说话的方式越来越玄。」她告诉他,不懂他在说什麽。

  关子熙轻笑著,「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喽?」他别有深意的说:「我相信我说的话再怎麽玄,你还是会懂的。」

  「说吧,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麽事?即使是『想见我』,也有个理由。」

  「我为一个星期前的约定而来。」他将车子驶入一处幽静的竹林小道。「记得吗?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主动找我,今天第七天了,是你自己放弃了主动的权利。」

  车子到竹林尽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她迟疑了一会,「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麽好说的。」

  「对一个有秘密的人而言,也许真的是如此。可对一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而言,要说的可多了。」现在他终於明白,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个性也许是外表的颠覆版。

  「我自认对你无话可说。」

  「你不爱说也无妨,那就听我说。」她藏了七年的秘密,她还打算守多久?「你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名叫梁予君,目前国小一年级……」

  她截断他的话,「够了!」他调查她,她的手握得牢紧,「你凭什麽这麽做?」她心里涌上了恐惧,那种近似灭顶的感觉吞噬著她。

  「你逼我的。」他脸上毫无愧色。「更何况,和我有关的事,我有权利知道。」他曾给了她机会由她对他说,是她逼著他找上徵信社的。

  「你有什麽权利知道?」

  「孩子目前六岁馀,也就是说他是你在美国时怀的。」他子夜般的利眸紧盯著她。

  「儿子是我的,他叫梁予君,姓梁不姓关,他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

  「即使在美国怀的,那又如何?谁说我在美国怀孕,孩子就一定是你的?」

  「我很肯定。」七年前的梁依絪单纯得像张白纸,她温柔、依赖、害羞……在那个时候,她的世界就是他,她的情感给的是全心全意,他清楚地肯定那样的完整情感。「当然,如果你自己也不确定、不相信我肯定的话,我不介意作一次DNA鉴定。」

  「你……」

  「我再问你一次,孩子是不是我的?」即使他已知道事实,可仍要她亲口告诉他。

  「我回答你,你就答应不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吗?」

  打扰?他的出现对她而言就只是这样负面的感觉吗?他眉宇深锁。「对你而言,我出现的意义就只是这样?」他梭巡她脸上细微的波动,想找出她真正的想法。「告诉我,真的只是这样?」他把情绪压抑在心中。

  人人眼中冷漠的他一向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有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情绪,他就将它压在心底。有些心情是个人的,他只要自己明白就好。

  心底的事别人无从探知,有些伤、有些痛说了也不光彩,那就藏住吧。

  「除了这样,你还希望是什麽?」

  希望什麽?关子熙自问。

  也许是希望……还有别的答案吧!

  第四章

  这家伙今天开酒戒了吗?黑新托著下巴,看著仍是酷著一张脸、烈酒却是大口大口灌的关子熙。

  和这小子结缘在十几年前一个夏天的夜晚。那时候自己仍未金盆洗手,还在江湖中闯荡争地盘。

  有一日,他落单受了枪伤,被放暑假回国的关子熙所救。他当时被人陷害,还是警方通缉的对象,因此即使受伤,子弹射中胸前,大量出血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上医院。

  他能活下来,真不知该说这小子的医术好,还是自己的命大。

  说来这小子胆子也挺大的,那时他年方十八岁,还是耶鲁医学系的学生,虽说是资优跳级,可怎麽说那时他也还是个实习生,不具替人开刀的资格。但他就是有办法用最简陋的设备用具,替他开刀取出子弹。

  就凭那时他面对严重伤势的胆识,以及执刀时不输正牌医生的从容,他知道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起码在他专长方固,假以时日要成为医界执牛耳的先驱必不难。

  和他认识到今天,除了他在美国外的时间,其馀的,凡是自己上不了医院的伤几乎都找他医治,他几乎成为他的专属密医了。

  两人的交情不错,可以说是交心的朋友。黑新有时会找他出来唠叨几句心里话,而关子照也会说一些不会对人开口的心事。

  「关老弟,有心事?」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黑新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干啥?把人医死了?」他相信他的医术,除非对方是什麽大罗神仙也摇头叹气的没救型,要不然他不会那麽「肉脚」的把热的人医成冷的。

  别的他不知道,这小子的医术他有信心,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开玩笑。

  医死人?「在我把你医挂之前,别人不敢排队。」

  「还会拿我开玩笑?嘿!那死不了。」黑新拍下他手上的酒杯。「我知道你酒量不错,可如果手术刀想拿久一点,酒就少喝一点。」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明日愁?如果你真的喝到酒精中毒,拿手术刀的手披披ㄘㄨㄚ,那你的病患才会愁。」看到医生拿著手术刀,双手不受控的披披ㄘㄨㄚ走向自己,那病患大概不必麻醉也能昏死躺平了。

  这小子一定是得了什麽「内伤」,否则不会这麽反常,虽然他那张讨厌的脸老是一脸没变化、一副酷样,要是不认识他的人,还真看不出他此刻正不痛快、伤心。

  「有什麽心事说出来听听,即使分担不了,也许也能提供些什麽意见,甚至帮上些什麽。」

  关子熙睨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我倒忘了,你开了一家讨债公司,里头三大美女业务员个个优等。」

  前些日子见识到了,果真个个是美女,个个不好惹,像黑心老家的玫儿妹妹也很「ㄎ一ㄤ咖」!

  「干啥?缺女友啊?」那他爱莫能助喽。「你手脚太慢,那三个娃儿算是全部出清,连咱们公司最不看好,除了长相好、骂相呛外上无是处的利嘴娃秦芷晴,都促销成功,被你那呒惊死的死党欧阳大少给骗去相看两不厌了。」

  「去!我不缺女人,真缺也不敢到你公司找对象,我心脏不好,惹不起那些狠角色。」又不是不要命,惹上他家那三个狠名远播的讨债业务员,要死他宁可给自己一剂安乐死,也不要受尽凌迟再到阎罗王那里签到。

  心脏不好会三不五时陪欧阳憬义到殡仪馆看死人?会兼差跑去当法医?骗肖钦!「那你提我家的业务员干啥?」

  「要东西。」

  「有人敢欠你东西不还?不怕你拿著手术刀去砍他?」太好奇了。「对方欠你什麽?」别告诉他,是他忘在病人肚子里的手术刀。

  黑新说完後看了一下方才由关子熙手中抢下来的酒,还有」大口,不喝浪费!

  「孩子?」

  「噗!咳……咳……咳……」黑新口中的一大口酒未顺利入喉,就像法师驱邪一样全数喷出,有些滑入咽喉的酒液呛得他眼冒金星,痛苦不堪。又咳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得了口,「别……别开玩笑了!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孩子?他又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即使现在未婚生子的一堆,那通常也是在不小心情况有的。

  而关子熙自己是医生咧!怎麽可能连防止自己成为未婚爸爸的能力都没有?那还真让自已怀疑他怎麽走出耶鲁的。

  「我也希望这是个笑话。」

  「真的?没骗我?」黑新还是不敢相信,这实在是最近他所见所闻最劲爆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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