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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她连忙抱住他:“相公,是误会!是误会!”

  “误会?”他应著,但目光仍停在她义爹身上。

  “是……是……连眨了好几次眼,她才道:“这公子跟我问哪儿可雇马车,不是在欺负我上 公子?破运讶然,瞧她义爹带有兴味的眼,再侧身瞧禳福幅慌张的表情。想要开口问到底怎麽回事,但隐约地,他察觉出禳一幅故意装作不识她义爹 为什麽?

  她紧紧抓著自己腰间的手微颤,有个熟悉的锐器轻轻触到他,他顿时脸发白了。

  方才,她到底想做什麽?抛下他寻死吗?

  “相公?”

  破运抿了抿唇,沉声说道:

  “这儿哪有马车可雇,你平常少出门,又走错路了。”

  她猛眨著眼。“我走错了吗……难怪我觉得愈走愈没人……”

  破运直视她义爹,不惧不怕地说道:

  “我带你去好了。”

  “不!”禳福叫道,不想让他与她义爹独处。她紧紧抓著破运,不让他弃自己而去。

  “看起来像在生离死别嘛。”这男人颇具玩味地说道:“不过就是要雇辆马车而已,值得你们费这麽多功夫吗?还是,你们夫妻俩想玩谋财害命的游戏?就凭你们俩?”

  破运眯起眼,隐隐觉得她义爹好像不太对劲。

  “不,是我不好,将公子带往这种地方。”

  “你真的不认识我?”他似笑非笑地问。

  “我与我相公自幼青梅竹马,我认识的人他也不会不认得。相公,你认识眼前这位公子吗?”禳福故作迷惑地问。

  方才听她义爹好像也不识得禳福时,他心里已是一惊;随即禳福再问他时,他顿时了悟,摇头: “没见过。”

  这男人敛起笑,注视禳福许久,彷佛想要看穿她又像在估量些什麽,而後,他轻哼一声: “乡野村妇吗?”

  他挥袖,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间,她才身子一软,倒向破运。

  ***************

  “福儿!”破运低喊,及时抱住她的身子。

  她满脸的苍白,香汗湿了一身。他赶紧先硬抢过她手中紧握不放的匕首,才抱著她坐在地上。

  “为什麽不等我?你想自己找死吗?”

  “我想……可是我做不到。”她喃喃道。原来心里住了人,勇气就变得跟米粒一样大。

  破运本要再责骂她的狠心,但瞧她难忍胆怯的神色,不由得既生气又心怜地狠狠抱住她。

  “不要再吓我了!不要再吓我了!我回到家,没瞧见你,心已是凉上半截,又听到蓝家小娘子说她瞧见你跟另个男人的背影往这方向走来……我以为你被人挟持,进内室又找不著匕首……没有想到会是他!他到底是怎麽追到这儿来的?”

  别说天水庄的人,就连禳福自己都不知道会沦落何方,他怎会--

  “就算要找,也该先找凤鸣祥他们才对啊!”还是,天水庄已重回她义爹的掌控之中,现在只剩禳福了?

  拼死,也不让她再回那样的日子去。

  “可是,我明明记得凤鸣祥他们提过亲自埋了他的尸身--啊,福儿,他失去记忆了?”

  “方才,他是说他忘了过去。”

  “我不相信……搬家吧!对!咱们搬家!搬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了!”

  禳福摇头:

  “咱们又不认识他,为什麽要搬?”见他微讶,她重复道:“他只是个问路人而已,与我无关。”

  “你--”破运瞧她肯定的小脸,突然想起他醉酒那一夜她所说的话,他一向不信把她害得极惨的命运之说,但是,为何巧合连连?明明该死的人都复活了,禳福失了记忆的同时,她义爹也忘了过去。

  真的忘了吗?上天会待他们这麽好?在保有禳福命的同时,她义爹的毒手不再觊觎她?

  “破运,我没力了,你背我回家好吗?”

  他迟疑了下,转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感到一双软臂攀上自己的颈子後,才一提力气将她背起来。

  “我突然好想家啊。”脸颊偎在他的背上,喃喃著:“好想好想。”

  “以後,别再做傻事了。”

  她露出淡淡的苦涩笑意,苦涩里带有些微的甜蜜。

  “我很想做傻事,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下去,不是我心软,也不是这样的事没有做过,而是……我好怕,怕再也看不见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我才终於发现,原来牵挂,可以让一个人赌上一切地活下去。”

  那个人,是他吧。

  她没有抱著他,大声喊过她爱他的言语,他也不曾主动追问她,但,藉著白天的相处、入夜时的亲密,他知道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存在上能让她放弃同归於尽的念头。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在她心里会占住全部的分量。在天水庄的那些日子里,他是想都不敢想啊。

  “破运。”

  “嗯?”唇畔含著感动的笑出息。

  “破运、破运、破运--”她重复地轻声嚷著。

  “我听到了。”

  “我知道。”话出口,才知当日他那一句“我知道了”,为什麽让她浑身一颤,原来--短短的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她差点错过的情感。

  螓首微靠他温暖的背,他的气味已经深入她的骨子里,就算不小心忘了,她的身上也早就散发与他相同的气味了。

  “福儿,我想起来了,我回家时瞧见房里有疋布--”

  “嗯,那是要做衣服用的。”

  “也对,你是需要新衣了……你在打我吗?”

  “有吗?”

  破运愣了下,那拳头明明是打在他背上的,虽然不痛不痒,但为什麽打他呢?

  眼见他与禳福的家在望,他心中略感迟疑起来--

  他知道她在赌,赌她义爹真的丧失记忆,只是路过撞见而已,但天下之大,为何她与她义爹如此有缘分?

  彷佛感受到他的停顿,禳福轻声道:

  “缘分若尽了,一生就不再见了。我赌,尽了。”

  “但愿你我缘分、水不断。”

  “缘分这档事可难说了,有缘分可不表示真能成夫妻,若只有缘分没有名分,那你这个长工,还愿意守在我这个千金大小姐身边吗?”

  “愿意。”他毫不考虑地说。

  沉默了会儿,禳福低低叹息一声,似是满足,又像将心中所有的情感藉著叹息发泄出来。

  “我困了……一放松就好累呢。”

  “好,你睡吧,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破运?”

  “嗯?”

  “破运……”声音愈来愈低了。

  “我在听呢。”

  “……谢谢你。"慢慢地,她合上眼,紧绷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了,在熟悉安心的气味里逐渐沉睡。

  --如果你不嫌弃,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回我家乡……我打猎为生……养你……

  --偏北……气候可能没有这里温暖……但我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你……衣食无虞……还有,小姐,我……我喜欢你,我不放弃任何希望,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好吗?等一切结束了,让我带你走……

  --……好……

  如果我没有死的话,禳福补充忖道。

  ****************

  远处,一身黑衣的男人注视著。

  年轻的猎户背著那女人进屋去。

  良久,他才沉吟著

  “他们真的不识得我吗?那麽,到底我是谁呢?"

  尾声

  牛车进了城,才发现今儿个城里异常的热闹。

  “大概是什麽节庆吧。”注立息到禳福兴致高昂的样儿,破运微笑道:“你若喜欢,咱们今儿个就住在城里,不回去了。”

  “住在城里?你是说,住在客栈里吗?”见他含笑点头,禳福好奇问道:“咱们有多的钱吗?”

  “偶尔为之,也不成负担。”他知道她本性里潜藏著些许的好动活泼,尤其她才对世间张开眼,对很多事都颇有兴趣。顿了下,他续道:“咱们也还没有要养孩子,花费并不大。”

  孩子……他提的真是顺口啊。禳福下意识地抚上平坦的腹部,偷颅他一眼,他状似自然,一点儿也不像是在暗示她什麽。

  “你待在这儿,若有事,一定要大声叫。”

  “嗯。”

  白日上回城里的小混混被修理後,知道他有武功底子,不敢再惹他,禳福在城里等了他几回,也没再见过有人敢找她麻烦了。

  瞧见她已被城里热络的景象吸引,他浅笑道:

  “我去去就回。”环视了大街一眼,是热闹了点,平常城里虽纯朴热情,但总嫌宁静了点,他暗地一一扫过的人群,确定没有有底子的武人。

  禳福轻轻应了一声,坐在牛车上托著腮,著迷地瞧著街上多了好几个摊子,卖的好像都是挺花稍的玩意儿。

  远处传来马蹄声,她跟城里其他人一样循声看去,瞧见好几辆马车缓缓进城。

  看样子,晚上似乎很热闹呢,心里有些期待,目不转睛地瞧著那些马车愈来愈近--哎啊,她开始像乡下人了吗?

  “福妹子!”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吓了跳,回头一看,惊吓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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