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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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小心地爬上床,仍是惊动了阿碧。

  「宁小姐,你还没睡吗?」

  「要睡了要睡了,不好意思吵醒你。」

  「没的事。」阿碧的眸掀了掀,懒洋洋地合上。「宁小姐,你出去散步了啊……」

  一想到西门永可能被误会,宁愿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别叫我小姐了,我跟你一样,以前也当过丫鬟的。」

  「可是,现在你是二少的贵客。」

  「只是一阵子而已,等他生意一有成果,我就要回去了……」

  「那也要很久呢……小姐,你快睡吧,要睡晚了,明儿个可能会错过很精采的事儿呢。」

  「精采?」

  「是啊,很精采,我每回来看一次,都不得不惊叹呢。」

  有什麽事会到惊叹的地步?宁愿本要问到底是什麽事,却见阿碧背过身沉沉再睡,她不好再打扰,只得合目试著让亢奋的情绪平静下来。

  过了会儿,阿碧面不改色地张开睡眸——事实上,她面不改色的历史长达二十年,正因为她能遇惊而不变色,西门笑才会将她安排在随时都可能离世的恩少爷身边服侍,而二少也因此而把她再借过来陪伴宁愿。

  她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床下那两双沾泥的绣花鞋。

  幸好,宁小姐没问她,为何连她的鞋都沾满了泥土,不然她实在无法解释她的身负重任——在接受二少请托的同时,连带一块接下西门笑、西门恩的回报任务。

  当个奴婢,真的很辛苦啊。

  第六章

  原来,所谓天一亮就有精采的事可看,是指这个啊……

  「看什麽看!没见过男人是不是?你、你、你!还有你!」食指点著每个人,最後点到她的鼻前,顿了下,暴怒的声音稍稍减低,仍凶恶瞪著她。「你在跟我比眼大吗?比得过我吗?」

  「……比不过。」她承认。好大的眼睛啊,没见过人能瞪到这麽离谱的境界,她……甘拜下风。

  「那就把你眼睛眯小一点,不要让我瞧见你快掉出来的眼珠子!」

  宁愿见他周身仿佛燃起一团火焰来,勉为其难地调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移向他那身的……花枝招展,接著对上他凶狠狠的目光。

  「你想说什麽,说啊!」

  「没……没什麽。」其实很想问他,不过经营一间茶肆,有必要把自已弄得这麽的……应该叫秀色可餐吗?

  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有限,更别谈了解男人,但她能从自己移不开视线的目光里得知,其实他在外貌上的条件真的很好,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以往,他的穿著随意简单,就像是一个成天跑来跑去凑热闹的武艺青年,只是长得好看点、腰细点、头发美丽点而已。

  但,在阿碧的巧手下,他的长发不知涂了什麽,黑亮得让人好想摸上一把……当然,想摸的那个人绝不是指她。

  「你老瞧著我……」西门永试探地问:「是觉得我这模样很像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闻言,瞪著他完全不害躁的神情。

  他搔搔头,叹道:「我开玩笑你也生气。」不动声色地轻搂过她的肩,像哥儿们般的动作,不含任何的情欲。对著三、四个年轻的小少年,说道:「以後,这就是咱们的帐房姑娘,叫她一声宁姐姐就好。」

  「宁姐姐!」少年们齐声喊,好奇的眼光来回在他俩间游移。

  西门永将她交给阿碧,说道:

  「你带她去帐房吧,顺便告诉她一些该注意的。」看了宁愿一眼,指腹不经意地滑过她的眼窝,见她带些微的受惊,他咧嘴笑道:「瞧你眼窝黑的,昨儿个晚上一定睡不好,是不?」

  「我……我一沾枕就睡啦。」不知为何自己竟有些吞吞吐吐的,像个木偶般,任他将自己交给阿碧。

  眼窝下有些灼热,是他碰触过留下的。真怪,真怪——

  「怪什麽?」阿碧问。

  「好怪啊……」正想将自己内心混乱的想法说出,忽而发现阿碧目不转睛地看著自己。「我是说……这间茶肆,就交给几个少年打理,好怪啊。」她硬生生地改口。

  是不是她错觉?竟然在阿碧的脸上瞧见一抹玩味。好像……好像在期待什麽?

  「这事一点也不怪。茶肆需要这些少年,尤其在二少不在的时候。」阿碧走进帐房,细心解释:「前几年,义少爷——就是西门家的老三,专门在外奔波。有一回他上了扬州一趟,回来之後买下这园林,改装为茶肆,跟对街的死对头拼起生意来……我知道你没从二少那儿听到什麽死对头的事,唉,只怕到今天,他还不知道三少爷嘴里的死对头姓什麽呢。」

  「想像得到。」宁愿喃喃。西门永有时的确是粗心到连自己兄弟的名字也会忘了。

  「总之,为了拼生意,义少爷想出个主意,引进扬州贩子的特色——『男子本色』。」

  「男子本色?」

  「扬州小贩多,为了抢生意,花招百出。俊秀老板来卖粥卖饭,处处可见,义少爷本是这麽盘算著,也看中了二少的『姿色』,可惜二少一年到头,没个两天待在家里,曾来过茶肆,不过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打跑了两名客人。在这种情况下,茶肆生意远远不及对街聂家。」

  「喔……」她听得傻傻的。

  「直到半年前,二少主动要求接下茶肆生意,便从外头带来好几名少年,训练他们成为茶博士,一来照顾茶肆生意;一来也可以让他们有工作可做,而二少既是茶肆老板,自然得一马当先卖起自己俊俏的脸蛋来。」

  「原来如此……」」抬眼,又见阿碧亘盯著自己。「怎……怎麽啦?」不是她多心,她老觉得阿碧好像一直很注意著她。

  是西门永的吩咐吗?让阿碧时时刻刻……监视著她?说监视是严重了点,但,不管何时,总觉阿碧在「看」著她。

  「宁小姐对二少卖色有什麽感觉呢?」

  「啊?」她一脸茫然。

  原来没什麽感觉啊,看来二少离成功之路还很遥远呢。阿碧微笑,问:「宁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为什麽茶肆里只有少年,却没有成年男子呢?」

  她「呀」了一声,摇摇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

  阿碧很想笑又忍笑,道:「我们的二少,是一个倘若有一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会说「太阳以往都从西边出来吧」的男人,至少,我们都曾这麽以为,直到现在。恩少爷说得没有错,任何一个人,都有他细心体贴的一面。」

  「我……我不懂。」阿碧跟她说这做什麽?是在跟她吐露女儿家的心思吗?还是,在抱怨西门永的不好?

  阿碧没有正面回覆她的疑惑,只道:「他的冲动,已经消失了一年多了,再也不会莽撞地去找死了,算一算,那一夜的惨叫,咱们也不算白挨。恩少爷要奴婢转告你,你的出现,让他可以在下辈子少还一些恩情。」

  宁愿的唇掀了掀,想要说什麽,却又闭上。

  「还有,恩少爷要我转告你,若他日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大宅去瞧瞧他。他一直很想尝尝二少嘴里说的那种足以杀人於无形间的『宁毒饭』。」阿碧好心地补充一句:「宁毒饭是二少自取的,直到听见宁小姐的姓氏,我才明白这饭名的原由。」

  「宁毒饭……」她失声,瞪圆了眼,很想生气,但过了一会儿,连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 ※ ※

  白天很忙,晚上累到一沾枕就沉沉睡去。当然,偶尔还是会作梦的,梦里她仍然被锁在一个黑暗的房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十五岁的身躯一点一滴被怪魔吃掉,小姐依旧视若无睹。

  只是……

  後半段的梦,不时变化著——

  那只要拉她出门的手,到底是谁的呢?

  甚至,昨晚那扇门被打得更开了,外头的阳光不让她那麽刺眼,隐约可以看见那人模糊的五官,有点眼熟……

  「大白天的,你失魂啊?」

  她回过神,瞧见再眼熟不过的五官,蓦地,心跳加快,眼睁睁地看著他用一指神功轻敲她的额头。

  「回魂了没?可别说,你被这些帐给淹死了,我可救不了你哦!」

  她暗暗地吐了口气。

  「喏——」他搁下一盘凉糕,说道:「你呢,偶尔偷懒是不打紧,就是不要抛弃帐本,咱们这整间茶肆是赚是赔都要靠你了。」

  心跳恢复正常了,她笑道:「我瞧前头生意兴隆,不至於倒赔吧。」

  「那可不一定。西门义派了密探到对街死对头……」

  「姓聂。」见他一脸疑惑,她答:「死对头姓聂,你到现在还没有记住他们的姓氏,那可算是污辱了他们呢。」

  「哦……」唇边含笑,仿佛很高兴她记下许多事。他道:「你帮我记著就行。」

  帮他记得?她可不是阿碧啊,怎麽事事帮他记得?又不能记一辈子,将来她若离开——

  一闪而逝的想法,让她平静的心情微微受到了波动。他说了什麽,她也没有细听,只知他说什麽死对头学他们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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