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嘀咕什么?”
“没……有。”她摆摆手,“既然您这么坚持,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三把定输赢,如何?”
她还有正事儿要忙,不能在这边混时间。
“三把就三把,我先来。”老乞丐一把抓过大乞丐手上的殷子,熟练地捏拳吹了一口气,往破碗里一
掷,“天牌……天牌……”
他们玩的是两枚骰子,三两下就能定输赢,眼见一枚骸子滚定成六点,只要另一枚滚动不已的骰子也呈六点局面,那就是个天牌,稳赢不输的了。
可是第二枚骰子在众人屏息凝神中,渐渐滚定成.了两点……那是八点,输多赢少的了,除非爱爱掷出平手来,否则这第一局老乞丐是输定了。
“妈的,怎么会是八点?”老乞丐脸一阵红一阵白。
众乞丐们失望地啊地叫了一声,纷纷惋惜地望向老乞丐……老乞丐却是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
“该你,哼,老子就不信你的运气有多好。”
“且试试吧,”爱爱轻快地一捞起般子,秀气的手指圈成拳状,悠哉悠哉地上下摇了一摇,指尖巧妙运劲儿,往碗里一掷,“……梅花!”
说也奇怪,那骰子滚动歇止后,果然是一枚五点,一枚一点,不大不小正是个梅花……恰恰好就赢了八点一点点。
乞丐们鼓躁了起来,都不敢相信爱爱随手这么一掷一说,还真给她掷出了梅花。
老乞丐的表情难看至极,勉强抓过骰子冷笑道:“还有两把,看老子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爱爱蹲在地上,故意耸了耸鼻子闻闻香气。“啊,烤鸡已经好了,正是又香又嫩的时候儿,您老快点儿掷,免得把只鸡都等老了。”
老乞丐哼一声,运巧劲儿往碗里一掷,“……九点,九点!”
般子滴溜溜地滚了几圈,不偏不倚正好是九点,众乞丐欢呼起来,老乞丐更是志得意满嚣嚣张张地瞄了爱爱一眼。
“小子,刚才那把是我让了你,现在可是要跟你玩真的了。”他得意洋洋。
“原来如此。”.爱爱一脸恍然大悟,“那小人倒是眼拙了,不知赌神驾到,失礼失礼。”
“少废话,你是不是怕了?”老乞丐现在可拽得很,“如果怕了就乖乖磕头跟老子赔个罪,再让老子赏你两个巴掌,就算是稍稍教训你的不知天高地厚吧。”
乞丐们也纷纷起哄—
“快快赔罪!”
“就是,也不睁眼瞧瞧这是哪儿,随随使便就想掀我们的场子……”
“还有烤鸡……居然想贪图我们的烤鸡,也不怕崩了你的牙……”
爱爱斜睨着众人,原本还想要赌个和局,让老乞丐不要输得太难看,可是那鸡香阵阵飘送,众丐们又这般嚣张,她也懒得做人情了,随随便便抓过骰子来—
“急什么?先瞧我这一把再说。”她随手一丢,骰子在碗里快乐地转动着。
直待滚定,众乞丐瞠目结舌,老乞丐脸色惨白……一时之间偌大的破庙里鸦雀无声。
只有几只不知“赌桌疾苦”的老鼠吱吱吱欢喜地奔来跑去,好似在取笑众丐。
破碗里的两枚骰子六点朝天,两个六,竟是个天大地大的天牌!
“通杀。”她闲闲地道,眸光如电扫过众丐。
不知怎的,她的眼儿明明是黑亮滚圆,眉梢还有二丝笑意,但是那浑身流露出的霸气却让众丐情不自禁打了个机灵。
“通……杀,怎么会……这样呢?”老乞丐不敢置信,讷讷地看着碗底,恨不能一把掀翻那只破碗。
“烤鸡,五个铜钱。”她小手一摊,“愿赌服输,你们该不会想要反悔吧?”
众丐脸色发白,汗流涣背……
老乞丐的表情更加难看,可是事以至此,赌桌之上赖赌是会给人耻笑至死的,于是他颤巍巍地掏出了那五个铜钱儿……老手频频抖着。
爱爱是出了名的爱钱,只不过小女子爱钱取之有道,她还是有几分原则的,现在眼看着老乞丐这副落魄样;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她站了起来,随手抄过那只香嫩嫩的烤鸡就往外走,哈哈大笑—
“今儿刚好没带荷包,装不了那铜钱,不过这只烤鸡我就不客气了……”她临别还抛了个媚眼,“多谢招待,后会有期。”
众丐愣住了,所有的人都傻乎乎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其中又以老乞丐的表情最为复杂。
他颤抖着低头看了看手上仅有的五个铜钱,刹那间心头酸甜苦辣莫辨……
或许,他的拗脾气儿也该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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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爱高高兴兴地咬着香嫩多汁的烤鸡腿,蹦蹦跳跳地走在石板子大道上。
多亏了这只烤鸡,让她省了一天的饭钱呢!
唉,昨儿都忘了要跟盈盈申请“出差费”,如果这些天的调查行动用的都是自个儿的私房钱,那岂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正所谓好姐妹也得明算账,今晚回赌坊后得好好跟盈盈说说。
爱爱想得正出神,却猛地撞了头—
“唉哟哟……疼!”她一个不留神,手上的烤鸡恰恰往自己俏鼻上戳来,戳得她眼泪和鼻血差点滚了下来。
“你不要紧吧?”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斯斯文文响起。
她揉着阵阵发酸又油腻腻的鼻尖,没好气地叫道:“换你给鸡爪戳戳看,看你疼不疼?”
一她话刚说完,一方雪白方正的纱帕却已凑了近来,温柔地拂拭起她油答答的鼻端。
爱爱满肚子的怒气和问候对方娘亲以及十八代祖先的话通通被这温柔的一拂擦得消失无踪。
她愕然地抬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一身雪色长裳完美地衬托出玉树临风的身段,英挺的眉:和温柔含笑的黑眸几乎连雪都能呵化,还有那满头如缎的黑发,一丝不苟地以白玉冠拢住,随着他亲切地半俯下身,荡漾着莹然的光芒。
这么精致的一顶白玉雕花冠,随随便便也值个上千两银子吧?更别说他一身上好的雪锦与衣上的绣工,怕也得几百两银子才买得到吧?
爱爱的眼睛当地亮了起来。
钱!
虽然没有丝毫的铜臭味,有的只是飘逸绝尘的风采和高贵气质,可他通身上下可是亮晶晶的银两筑成……还有他握着纱帕的修长手指,无名指戴着的那令只碧绿漾然的翡翠戒……如果她没有估价错误的话,这样上好极致的翡翠已不多见,这一只不管往哪家当铺或珠宝铺子扔,最少也能卖个上千两金子……
“哗!”爱爱只觉面前金光灿灿,连眼睛都睁不开。
君子言关切地望着面前一脸傻气的小乞丐,有点忧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我撞坏你哪里了吗?”
“你是不是很有钱?”她脱口问道。
子言一怔,温柔地笑了起来,“我忘了,你肯定缺钱的,来……”
“我的意思是……”她愕然地看着他掏出一锭银子轻轻地塞进她的手心里,“你这是干什么?”
“很抱歉撞落了你的鸡,你一定饿得很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去买些吃的吧。”他的笑意和煦如春风,话一说完,修长的身子微微一转就要离开。
她呆呆地看着手掌心里沉甸甸的银元宝,这起码也有个三两重吧?
他有没有病?竟然随手就给乞丐一锭三两重的元宝,这三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一百只老母鸡了!
爱爱想也不想地追上去,气喘吁吁地拉住他的袖子—
“喂!”
子言闻声回头,眸光轻讶含笑,“咦?怎么了?不够吗?”
“你……你有没有搞错?我只是个小乞丐,你一出手就给三两银子……”她睁大眼睛,忍不住严词教诲起来,“你要知道这年头钱难赚,一钱银子可以买十根油条和五碗豆浆了,这三两银子就是一千支的油条和五百碗的豆浆……你嫌钱太多没处花呀?这么糟踏银两?”
子言静静地听着她义正辞严的教训,唇畔的笑意始终未减,直到她一口气啰啰嗦嗦地说完了,他才轻轻伸手擦了擦她额际的薄汗。
“难得你还特地追上来说这番话,累了吧?要不要去喝碗青草茶解解渴?天儿热,中暑可就不好了。”他微笑。
爱爱差点翻白眼晕过去,他、他、他……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呀?
“你……你是不是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啦?”她一口血差点呛出来,“我是在替你可惜银子……”
“你为什么替我可惜银子呢?”他突然有些感动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道:“可怜的小姑娘,纵然沦落为乞儿,却依旧善良至此……像你这般为人着想的性子,老天爷必然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
“我,我放什么心哪?”她气急败坏地道,“我才替你担心哪,这样蠢蠢笨笨、傻乎乎的,哪天全身的钱给人骗光了还帮人数银两……”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把我钱骗光还要我帮他数银两的?”他温和一笑,黑眸亮晶晶,“傻瓜,别把人心想得那么坏,再说如果真有人存心骗走了我的钱,他逃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要我帮他数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