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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威仰考入电视台,凭著他自称的敏锐的新闻嗅觉在跑政治新闻;而杨炎楷则是选择了教职。

  转眼之间,在异乡一待十年。

  曾经在不同的时间跟两个女孩子交往过,但是总在女生抱怨他不够体贴中宣告结束,那感觉很奇怪,一样是失恋,天晴让他失眠了许久,但是后来的恋爱,最多只是在让他感觉一些失落。

  失恋从来不会影响韩适宇的生活,甚至,他还满能享受一个人的日子的。

  最大的娱乐还是看书,偶尔也会去看看电影。

  Meg Ryan的"电子情人"上映时,他去电影院看了三次,每次看到Meg Ryan跟Tom Hank在大萤幕上传著电子邮件,他总忍不住想起西雅图夜未眠,那是他跟天晴最后一次约会,最后一场电影。

  而他,现在就是在故事背景里生活著。

  日子一天一天。

  拿到博士学位后,他开始将东西寄回台湾。

  十年生活,他累积了许多东西,当然不可能全数寄回,能送人的送人,不能送的只好一边收,一边丢弃。每天每天,把装满回忆的东西抛在垃圾袋内,然后拿去丢进垃圾子母车。

  终於,归国的日子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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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几个朋友的簇拥下,离开了有著许多记忆的西雅图,经过长途飞行,降落在明亮的第二航厦。

  "适宇,这边。"韩母在吵闹的入境大厅中卖力的叫著。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来了,还有适卉,一时之间,人人抢著看他这个这些年来徒留名字的长子长孙。

  "不愧是妈妈的儿子。"

  "哎哟,不是小孩子啦,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哥,我好想你喔。"

  父亲跟爷爷还算镇定,而他,就在老中青三代的女子中被拉来拉去,妈妈摸头,奶奶捏脸,适卉一下哭了出来,场面乱成一团。

  后来,还是韩父出来收拾,"好了、好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适宇也累了,大家先回家。"

  在家人围绕下回家的韩适宇,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洗尘宴。

  韩家是大家族,大家族坚持不能小气,叔伯之间还要比排场,於是乎,每一顿都是大饭店,每一顿都是名厨,每一顿都是该饭店最贵的宴席。

  在第七次的洗尘宴后,韩适宇终於忍不住对他那位几乎成了他经纪人似的妈妈开口了。

  "不能推掉一些吗?"

  "咦,可是都说好了耶。"

  "很多亲戚我都不认识,有什么好聚的。"

  "就是不认识才要叫他们出来认识认识啊。"韩适卉在一旁笑咪咪的说,"妈妈对你可得意了呢。"

  "我又不是什么巡回展出的奇珍动物。"连续两个星期这样,他真的体会到应酬的累人程度有多高,那些人好像都把自己当酒家女似的,拚命想灌醉他,真是奇怪了,他喝醉对大家也没好处,敬得那么卖力干么?

  "算了啦,哥,爸妈跟爷爷奶奶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了。"韩适卉看著他,"你就当尽一点孝道嘛。"

  由於她的落井下石,韩母得到了一票,故此,韩适宇的洗尘宴行程表并没有减少的迹象,照例密密麻麻,十分精彩。

  在饭店与饭店的转台中,他有时候会跟父亲到公司,看一些过去的档案以及资料──过一阵子,等他把该应酬的应酬完,琐事也都处理好之后,便会穿起西装,正式到"韩氏化工"上班,尽第三代应该尽的义务。

  但在这一切开始之前,他还有人想见。

  他的老朋友,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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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韩适宇学成归国后最轻松的一场洗尘宴。

  没有大批人马,没有令人眼花撩乱的菜色,更没有那些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露天的啤酒屋里,只有他与两个老同学。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十年了。

  当时,他们都还是大孩子。

  此时,他们已经是三个近而立之年的人,照说,应该要成熟、懂事,最好多一点符合身份的文质彬彬,但是事实总是与想像有差距。

  酒精下肚,没人记得要保持形象。

  "你啊,最无情了。"杨炎楷松开领带,用力的朝韩适宇肩上一拍,"别人到国外读书,两三年会回来一次,只有你,简直把那边当家似的,十年不见人影,每次写电子邮件也就那几句,多写一点会怎么样啊?"

  "不会怎么样。"

  "哪干么不多写一点?"

  他了一口啤酒,欣赏老同学喝醉的样子,"我懒。"

  "你……"杨炎楷似乎在考虑措辞似的,想了半日,吐出两个字,"薄凉。"

  韩适宇扬起眉,薄凉?

  喔,对了,杨炎楷是念中文的,薄凉。

  他真的醉了。

  就算他薄凉好了,问题是联络得太勤不也很奇怪吗?人与人之间又不是说得越多感情就越深。

  韩适宇转向方威仰,"该说的说一说,扯那么长篇大论做什么?"

  "有人爱嘛,人家可是很脆弱的。"他摸摸已经倒在桌子上的杨炎楷,"他本来就神经质,你想不出来要写什么,就转寄几个小故事、小图片、小叮咛,他也会很高兴啊,前后又花不到几分钟。"

  "麻烦。"

  "你的脾气还真是万年不变,你啊,就是什么都嫌麻烦才会……"停了两秒,"才会有时间把书读得这么好。"

  韩适宇原本已经预备招手叫服务生再送一杯生啤酒的,但在听到那么不自然的结论之后,立刻把空了的酒杯放到第二位。

  他记得,他的眼神一向很有用。

  盯著方威仰,一秒,两秒,三秒,方威仰啊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光很凶?"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样看你?"

  "你、你想怎样?"

  "我想知道'你啊,就是什么都嫌麻烦才会……'原本应该接什么。"断句断得太诡异了,他要真的听不出来,那才有问题。

  方威仰叹了一口气,"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韩适宇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说:"相信我,我有办法问出来。"

  "真是,相煎何太急。"他抱怨了一下,终於还是决定吐实,"你啊,就是什么都嫌麻烦才会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那也没什么,你不是也没结婚?"

  "至少我是单身女记者眼中的快婿人选啊。"

  "杨炎楷呢?"

  "他在学校可受那些未婚女老师欢迎了,那种忧郁又神经质的样子,不知道勾起多少人的母性情怀。"方威仰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恨恨的说:"女老师就算了,最不可原谅的是连那些年轻女高中生都对他很好。"

  韩适宇半眯起眼,这算是示威吗?两个行情看涨的单身汉。

  他又不是没人喜欢,只是他不爱没事找事做,更懒得花时间去哄人,或者是讨人开心,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他也不会勉强。

  其实,也很少有女孩子让他觉得交谈起来很轻松的,除了记忆里的那抹蔚蓝颜色之外。

  方威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喂,你还记不记得李天晴?"

  天晴?

  他怎么会不记得?!

  对大人来说,那也许只是小毛头的恋爱,但对他而言,却是二十八年来,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岁月。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保存著她的照片。

  韩适宇线条刚硬的脸上透出一丝柔和的气息,"当然记得。"

  方威仰没注意到他变幻的脸色,一边拨著花生壳一边说:"我前一阵子从政治组调到社会组嘛,跑一些凶杀案之类的,居然遇到她了,哇咧,你知道她在干么?她是法医,法医耶!"

  "法医?"

  "对啊,就是在凶杀案现场穿白袍,翻弄那个东西的那种人,看不出来对不对?我见到她的时候其实也吓了一跳,差点跌到旁边的水沟里。"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蠢事,方威仰笑得非常开心,"天晴完全没变,第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跟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到有点好笑。"

  "她还是那个样子吗?"一样爱玩?一样爱笑?

  他很愉快的说:"我现在跟她还满熟的,有案子就会见面,下次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韩适宇已经没听清楚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在喧闹的啤酒屋中,那年夏天的记忆像潮水一般的向他涌来。

  虽然已是遥远旧事,但乍然听到她的名字,心中还是起了波澜。

  他清楚想起她的所有样貌,哭脸、笑脸、撒娇的样子、微嗔的样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刻,他才发现,原来过去的平静只是经过时间洗炼的假象,那个十几岁的初恋一直在他心里,不曾忘记。

  第六章

  凌晨五点,天晴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头了。

  一边听著自己半个小时前检验时录下来的声音,一边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入合适的形容词以及解释。

  她是凌晨一点时被挖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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